比如又开始有陌生电话打给他,自称来自某某局某某科之类,问他了解前公司的情况。
去年有人来找他打听李长安那时候,明显是出于私人行为,搞得遮遮掩掩的。现在情况显然不一样,谈话都非常地正式,见面自报家门,证件也给看,比如xx经侦大队的xx这样。
因此严子书态度也非常好,思维清晰,条理分明,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完了之后,对方的态度同样礼貌,跟他握手:“感谢您的配合。”
严子书自然连道应该的,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云云。
看,黑云压城城欲摧的味道。
他回家的路上,都说春雨贵如油,这天却遇到一场不算小的雨,阴阴沉沉的,忽然就淅淅沥沥下起来。虽然躲了雨,身上还是被打湿一半,走到楼底下时,更是遭到碰瓷。
有只忽然窜出来的流浪小狗一头撞到严子书的脚踝上,甩着毛蹭来蹭去。
小小一只,要不是这么亲人,差点以为是大老鼠。
严子书犹豫着躲开它,绕路上楼回了住处。
等到入夜,雨势却越变越大,而且倒春寒,外头温度很低。他总是惦记着那只看起来月份不大的奶狗,只好又拿钥匙下楼。小狗还在,趴在楼道里不敢出去。
严子书便叹着气把它抱了回去。
这狗出现在一个快走完剧情的炮灰身边,简直来得极度不合时宜。
严子书自认现阶段,自己完全不适合“拖家带口”,他要是把狗留在身边,随时都可能让它陷入没人照顾的状态,但,没办法,小东西软绵绵一团,看起来毫无生存能力。
Ben跟他讲傅为山前两天又砸了一遍办公室时,严子书就是一手握着手机,一手拿着粗针管给小狗喂奶的姿势。针头改造成了气门芯,狗趴在箱子里,他半跪在茶几前。
他低头看了一眼,不知第几次叹气,找领养的求助毫无回音。
因为打字要打太多,Ben直接换了电话沟通:“原本是咱们董事会的那几位在撕扯李副总质押出去的股权。但你懂的,李太太娘家不是也挺厉害的吗?去年李副总刚栽跟头的时候,连累李太太要忙着掰扯dǔ • bó欠债是不是夫妻共同债务,她娘家也被这个事拖累调查了很久,现在回过神来,肯定都要连本带利讨回来……他们觉得,李长安捅出的篓子,傅家没理由不一起担着,要么就拿出钱来。但咱们董事会那几个能同意?总之就是好一出大戏啊。”
严子书问:“公司的运转情况还好吗?对你们平时工作有多大影响?”
Ben给出悲观的回答:“闹得和菜市场一样,正常的业务肯定要受影响。”
Ben借这个由头打开话匣子,又说今年的春拍如何准备不力云云。比起通风报信,甚至更近乎抱怨,严子书能听出来,Ben是在暗示,如果严子书找好了下家,他也想跟着一起走。
Ben的态度似乎也折she许多普通员工的士气,惶惶不安,患得患失。
虽然这么说可能有夸张之嫌,但严子书在其位谋其政的时候,说一句镇场王是当得起的,至少经过他手的工作,总是梳理得很有条理,傅为山也就能应付得很有条理,从容不迫。
现在公司风云涌动,暗斗明争,新提拔的总助唯唯诺诺,什么都听傅为山的。可傅为山一下反而不适应傅金池评价过他,志大才疏,好高骛远,其实挺精准的赶走了大总管,这主人家自己倒开始抓瞎了,各种复杂的关系堆在一起,每每慌手忙脚。
至少从他砸办公室的频率上来说,一个焦头烂额的总裁,是会让下属安下心来工作,还是让下属觉得公司明天就要完了?
Ben私心觉得,傅为山可能也不是不后悔草率地让严子书走了的。但是老板拉不下脸来承认,现在就是一边勉强用新人一边吹毛求疵,因为达不到他的预期,反过来又不停地置气。
双方磨合得都很痛苦,可又没有时间慢慢来过,一时也找不到更合适的人选。
严子书虽然懂,也只能劝Ben:“你先骑驴找马吧,提前做好跳槽的准备也好。”
小狗急切地把奶喝完了,含混地“汪”了一声,试着来舔他的手。
“道理确实是这个道理……”Ben听到动静,“你那边怎么了?”
严子书放下针管,摸摸狗头:“没怎么。对了,刚刚说到哪?”
“就是我跳槽……”Ben犹豫回答,“算了,我再好好想想。”
“那今天就聊到这吧?”严子书抱歉地说,“我还有点事要忙。”
Ben连忙说:“行行,你去。”
傅为山后不后悔的,反正是打死都想不到,他前总助现在天天忙的事就是照顾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