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焕神色如常端坐在上方,让人在旁边加两个席位,怎么着都是割据一方的豪杰,不至于连个座位都没有。
袁术受宠若惊的看过去,摆摆手连忙道,“大哥别忙,弟弟还是跪着吧。”
正想起身的袁绍:……
默默将拎起来的衣摆放下,继续跪。
原焕掩唇咳了两声,看两个人依旧跪在那里不动弹,冷冷淡淡开口道,“坐吧,如果真的想跪,那就回汝南再跪。”
他让人将族人尸身送回汝南,那些人中哪个都需要他们两个长跪请罪,至于原主,因为他现在还活着,只能在隐蔽处立下牌位,别人没法祭奠,他这个鸠占鹊巢的人总得祭奠。
没道理占了人家的身体,还让人家在地底下缺钱花。
袁术听到这话表情一僵,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大哥的脸色,怯生生的站起来走到旁边,颤颤巍巍跪坐在垫子上,委屈的跟被恶婆婆虐待的小媳妇一样。
要不是那张脸的功劳,他现在已经又被扔出去了。
袁绍一语不发,走到袁术对面的席位坐下,掩在袖子底下的手已经攥成拳头。
他不是袁术,和大哥的关系没有那么亲近,大哥如今对袁术尚且不假辞色,对他肯定更加厌烦,不知道待会儿要说的究竟是什么,如果真的要让他交出手里的一切,他该如何是好?
袁绍捏着拳头,只恨自己没有带谋士一起过来,如果身边有人参谋,他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心乱如麻。
原焕没打算和他们浪费太多时间,轻飘飘扫了袁术一眼,然后转向袁绍,“天下大乱,朝廷式微,本初身为冀州牧,接下来意欲何为?”
袁绍抿了抿唇,沉默了许久才低声回道,“走一步,算一步。”
如果问这个问题的是他的谋士,他会毫不犹豫的回答,以冀州为根基,攻破幽州,拿下青州,徐徐吞并天下,荡平山河,再造乾坤。
可是现在问话的不是他的谋士,而是死死扼着他命脉的长兄,他就是有再多野心也得藏起来。
若是觉得拥有冀州就能和长兄抗衡,他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和长兄作对无异于以卵击石,他如果想前功尽弃,大可以胡言乱语激怒长兄,可是他不想。
袁术瞥了一眼这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家伙,正想向以前一样让大哥不要被他的装模作样给骗了,转头看到冷冷淡淡的大哥,吸吸鼻子又把说话的冲动压下去。
大哥现在还在生气,他的身体看上去比以前差了许多,也不知道是怎么躲过董贼的屠杀的,又有没有落下病根,他还是不要再惹大哥生气比较好。
荀郭嘉等人都在议政厅,客室里只有他们三个,原焕直接开门见山,看向袁绍淡淡开口,“我已经上书朝廷,请天子下旨,将中山太守原焕升为冀州牧。”
“什么?”袁绍猛的抬头,对上那双无甚情绪的平淡眼眸,指甲深深陷进肉里,刺痛感让他勉强维持住理智,张张嘴尝试好几次,才终于又发出声音,“一切……凭大哥做主……”
袁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只要大哥不把他逐出家门,他就还有翻身的机会。
原焕在心里叹了口气,袁绍越沉得住气,就越说明他的城府深,和旁边那位所有情绪都写在脸上的相比,那位能斗得过他才奇了怪了。
“并州混乱已久,南匈奴内乱,乌桓内部不稳,自丁原丁建阳之后,朝廷不曾派人过去平乱。”
袁绍心头一动,心跳快的不像话,并州、难道……
原焕将他故作镇定的模样收入眼底,抿了口温水继续说道,“本初胸怀大志,与其留在冀州埋没一身本事,不如前往并州降服胡虏,换并州百姓一片安宁。”
袁绍呼吸有些粗重,长出了几口气稳住心神,才用不那么颤抖的声音问道,“大哥的意思是……”
“上书朝廷,表本初为并州牧,本初以为如何?”原焕唇角微扬,气质看上去柔和了几分,却依旧没法让两个人将这种柔和跟以前的长兄混为一谈。
袁绍听到他可以去并州重新开始,虽然并州和冀州相比可谓是天壤之别,但是好歹不是一无所有,也算是峰回路转,脸上的惊喜压制不住,慌忙起身表示自己一定不负所望。
袁绍高兴了,袁术却是整个人都不好了,大哥把袁绍打发去并州和胡人干仗,轮到他的时候会不会是凉州?还是交州?亦或者是夷洲?
不行!他真的不可以!
袁绍这边暂且告一段落,原焕眨了眨眼睛转向袁术,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到这小子手忙脚乱爬到跟前,满脸惊恐的说道,“大哥,大哥弟弟真的知道错了,凉州那地方羌胡横行,还有马腾韩遂那等不通礼数之人,弟弟不要去凉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