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着志才忙完春耕就能回来,结果一拖再拖,现在看来怕是明年春耕也不一定能回来。”荀感叹了一句,抿了口茶对好友的遭遇表示遗憾。
南阳不好管,有刘景升在南边虎视眈眈,派别人过去主公也不放心,偏偏那儿还有个袁公路跟着捣乱,能者多劳,只能辛苦志才多干点活儿。
刘景升不足为惧,以志才的本事不会让他占到便宜,他不担心南阳,他只担心青州,奉孝那家伙非要去青州处理士孙瑞告老还乡之事,也不知道那小子到底怎么想的,看到长文吃瘪有那么开心吗?
荀无奈叹息,端起茶杯又抿了一口,“主公,趁现在奉孝还没有离开,将人拦下还来得及,等到他们明天一早出发前去青州,再拦可就来不及了。”
陈群单独一个人他很放心,郭嘉一个人待着差不多也能放心,可是把两个人放到一起,他是真的不放心。
“无妨,奉孝行事有分寸,明日前往青州的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有其他人看着,他找不到机会和陈长文独处。”原焕温声安抚着操心完这个操心那个的得力助手,郭嘉那么大个人了,知道轻重缓急,不需要他们时时刻刻担心。
士孙瑞不是主动告老还乡,他儿子在邺城帮他上了乞骸骨的折子,消息没有传出去,老爷子现在还不知道他已经被退休了,为了不伤害老人家的身体,士孙萌这个为父请退的孝子也要一起过去。
不得不承认,聪明人不只在读书一道上聪明,人情往来也不差,士孙瑞在青州的所作所为和士孙萌没有关系,他这里不兴连坐,只要不是株连九族的大罪,那就是一人做事一人当,没有当爹的犯事连当儿子的一起罚的道理。
士孙瑞毫不掩饰的和他作对,似乎已经认定小皇帝被迫留在邺城被他压迫,老人家性子固执是出了名的,一旦认准一件事情八头牛都拉不回来,不然也不会和董承等人联手玩什么真拯救天子的戏码。
士孙萌本来没想插手这事儿,大概被董承、伏完等人的下场吓到了,觉得他那年迈的老父亲经不住农活的磋磨,为了保住老父亲的命只能硬着头皮帮他致仕。
现在主动致仕还能留下一条性命,等原司徒发难怕是想致仕都没那个机会。
原焕差不多能猜到士孙萌的想法,士孙瑞在青州消息闭塞,不知道小皇帝在邺城过的是什么日子,可士孙萌人就在邺城,小皇帝又喜欢乔装打扮去藏书楼和邺城书院转悠散心,时不时还能碰见说几句话,他很清楚小皇帝在邺城并不是受胁迫,然而他清楚没用,得他爹清楚才行。
奈何老爷子认定了他们陛下在邺城受辱苟活,拼了老命也要把天子救出生天,亲儿子说话都不好使,非但不好使,老爷子还觉得儿子在邺城被敌人的糖衣炮弹腐蚀,气性上来甚至想断绝父子关系。
士孙萌也是没办法,那是他亲爹他不可能不管,就算不为了皇帝,只为他们那岌岌可危的父子关系他也得去青州一趟,好歹把老爷子接到身边,让他知道小皇帝没有受委屈才行。
士孙瑞年岁不小,又是难得的汉室忠臣,就算他不请示朝廷擅自让刘备去徐州接过徐州牧的印玺原焕也不会对他做什么,老爷子耿直了一辈子,真要因为这点小事就罚他,最后为难的还是他自己。
伤敌一百自损一万的事情不能做,让士孙萌这个亲儿子去劝恰到好处,所以说广纳士人好处多多,一不小心就能捡到宝。
原老板和荀文若坐在窗边小声谈论,袁小公子占了荀处理公务的地方奋笔疾书,有思路的时候下笔如有神,两盏茶的时间就把《关于邺城书院的学生参加秋收的必要性》一文写了满满当当两页纸。
理由充分言之有物,荀先生看了都说好。
小家伙放下笔杆子欣赏着自己的大作,等纸上的墨迹晾干,赶紧哒哒哒拿去给他爹看,“这些事情归季师兄管,明天到书院就交给季师兄,然后那些家伙就等着下地割麦子吧。”
荀笑着看过去,“那小公子自己呢?”
“当然也要一起。”小家伙挺直了腰杆,眉飞色舞边说边比划,“书院里出身贫寒的学生有很多,听说他们很小的时候就要帮家里干农活,能读书都是运气好,我的运气比他们还好,我家阿爹争气才让我不用很小的时候就帮家里干农活,不过没干过不代表不会干,我学什么都很快,肯定比那些家伙厉害的多。”
阿爹争气,他是阿爹亲生的,不能给阿爹丢脸,只能比阿爹更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