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面作战是兵家大忌,稍不留意就会腹背受敌,邺城那位可好,人家不光两面作战,现在还想三面作战,徐州和荆州都不够他打,愣是要再加上他们汉中。
夭寿了,这得多少士兵多少武将多少谋士多少粮草才经得起这么造作?
他要是有那么多靠谱的手下,现在还会因为一个曹孟德就唉声叹气不知道该怎么办吗?
哦,不是说他手下不好的意思,只是对比一下显得不太够看,其实他手下的谋士武将还算可以,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只看和谁比,要是只在益州地界儿找对手,他能打十个益州牧。
千不该万不该,刘焉不该死那么早,但凡他晚死几年,原司徒也不会这个时候打汉中,看看他留下来的继承人把益州霍霍成什么样子了,哪儿还有一点天府之国的气象。
以前从来是别的地方的百姓逃难来益州,现在可好,益州的百姓背井离乡逃去别的地方,他活那么多年就没见过这么离奇的场面。
能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把益州祸害成这样,他刘范是真有能耐。
阎圃哑然失笑,理了理袖子慢吞吞回道,“如果没有足够的粮草和士兵,原司徒也不会选择同时开战。”
说到底,还是心里有底气。
原司徒在邺城经营数年,将周边的州郡尽数收入麾下,即便有的名义上不归他管,其实内里也早早安插进他的人,汉室衰微,天下大乱,原司徒又是个天纵奇才,短短几年的时间便力挽狂澜止住乱象,如果他是中原的官,他也愿意不战而降。
打仗需要兵马粮草,不是所有的地方都和冀州一样兵多粮足,更多还是勒紧裤腰带艰难度日,这些年不是旱灾就是洪涝,时不时飞过来一群蝗虫把地里的粮食全吃了,如果再倒霉点儿,像关中那样再地震个几回,那完了,别说征兵打仗,治下的百姓不跑完都是父母官干的出彩。
要么是让能带着百姓安稳度日的天降神兵接手郡县,要么是拼死抵抗死个几万人再被对方接手郡县,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
阎圃的眼神略有些飘忽,和他们家主公交换了眼神,确定他们俩的想法差不太多,这才慢慢悠悠喝口水润润喉咙。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大厅就满满当当坐满了人,张鲁做正身子清清嗓子,等手下门安静下来大声说道,“刚刚得到消息,司隶校尉曹操开始屯兵陈仓,诸位有什么看法?”
此话一出,底下很快交头接耳议论了起来,其中出现最多的问题就是,陈仓是啥子地方?曹操屯兵陈仓和他们有啥子关系?
汉中废置官府官吏,郡县不设长史,管理政务的人名叫“祭酒”,其实和官府里管事的祭酒完全不一样,五斗米道的教众只要足够虔诚足够听话,教龄满一定时间后都有可能被任命为“祭酒”。
张鲁继承了他祖父张天师的本领,先把百姓转化为五斗米教的教众,再用管理教众的法子来管理百姓,同时佐以武力镇压,轻而易举便让汉中成为他想要的模样。
粮食宝贵,汉中境内禁止酗酒,春夏两季禁止屠杀牲畜,灾年的时候多多修建义舍,由官府或者富足人家放些米肉在里面以供过路人或者贫苦人家取用。
遇到贪心的人把义舍里的东西全部拿走怎么办?
汉中那么多义舍,不可能每个义舍都派人看守,张师君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既然他设义舍是为了让五斗米道的教众积福攒德,那些米肉一定意义上也是供给天上神仙的,人快饿死的时候拿点东西吃神仙不会怪罪,吃的肚皮滚圆还惦记义舍里的东西,连吃带拿不要脸也不怕得罪鬼神。
他就把话放这儿,敢多拿就别怕半夜鬼敲门。
五斗米道在汉中传播甚广,几乎每家每户都信道,官府派人告诉百姓这不能干那不能干,违抗的话会有处罚,或许有人会不在意,师君发话说这个不能干那个不能干,不然会得罪鬼神,整个汉中敢提反对意见的寥寥无几。
官府的处罚他们看得见,得罪了鬼神会遭什么报应谁能想出来?
可能今儿进山采药摔断了腿是惹了神仙不开心,可能明儿家里着火是惹了神仙不开心,可能后天生病了也是惹了神仙不开心。
反正不管遇到什么事情,教众都能自己琢磨出道理来,不光对张鲁这个师君更加信服,还让他的太守之位更加稳固。
命只有一条,师君能沟通天地,他们可不想为了一口吃的连下辈子都给搭上。
五斗米道的“祭酒”们管理教众也很简单,对违法犯戒者宽宥三次,屡教不改才会惩处,如果是小错,就修路百步以赎罪,如果是大错,那就一层层汇报到“治头大祭酒”那里,是杀是剐还是驱逐出汉中全看治头大祭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