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虞怀得了宫中香妃的眼,又进献了半数身家,求得香妃娘娘吹了吹枕头风。这枕头风的威力确实大得很,很快虞怀便收到了荣升礼部员外郎的诏书。按理来说,虞怀应该等到新任府尹上任,交接了官印和府册再走马上任,然而等派往建宁那边查探敌情的人马回来,得知建宁城外有香军不断攻城,深感事态不妙,性命不保的虞怀立马连夜带着任命诏书和全家老小赴任去了……
谢时顿时露出一个懂了的微笑,这关头赴任,其实就是听到消息,贪生怕死逃了。
“那兄是如何摇身一变成了这福州府尹的?”
“不过略施小计而已。”
韩口中的小计,其实就是先派手下的数千将士伪装成徐寿真的军队,再各处流窜打游击战,搞得人心惶惶,四面楚歌,人人以为徐反贼大军压境,收到各地求援消息和斥候反馈的察罕又不可能像虞怀一样“高升”走人,为了保住官位,也为了不重蹈他表兄弟的覆辙,丢了城池被皇帝砍了头,只好收拾收拾,主动带兵出击……结果大军还没到建宁呢,就被伪装徐军的韩家军和齐俟带兵,前后夹击给灭了,手下的军士也被全数俘虏,不过因为一个个战斗力实在不行,被韩派去搞基建了。
韩如此这般迂回操作,其实就是为了在不过分惊动朝廷,又不暴露韩造反野心的情况下,假借反贼徐寿真攻城的名义,将福州乃至福建全境合理纳入麾下,还博得了一个临危救难的好名望!简直就是一石三鸟!谢时听得叹为观止,不得不感叹,玩政治的就是心脏,估计徐寿真那边还没反应过来,自己被利用了哩!
第59章
福州通往大都的城外官道上,锦衣华服的虞怀腹部被开了一刀倒在地上,毫无声息,显然去见了阎罗爷,周围横七竖八躺着不少尸体,流淌的血水将这片土地染成了一片血色。
翌日,途经此地受到惊吓的其他人进城之后火速报了官,官爷来查看之后,发现这竟然是掌管福州的虞府尹,这可是上官的上官,在衙吏眼中了不得的大人物!
衙吏赶紧禀报县令,又加派人马赶紧查探周围清形,结合周围马车被砍伤,财物全数被搬走的情况,最终这起命案被归结为山贼见钱眼开,将虞府尹一行人当成过路的富商给抢劫外加shā • rén灭口了。这群衙吏还在行囊中搜到了虞府尹的任命诏书,好家伙,竟然是被调入京中了,在场的人又是好一通唏嘘,这虞大人看来是命太薄了,当不得重任,上京赴任不成,反倒丢了性命!
替这昔日大官收敛的官爷暗暗咋舌,看现场这被砍坏马车的数量,这虞大老爷一介府尹,这身家二十辆马车都拉不完,这么一头肥羊,山贼不劫你劫谁呀!
这小衙吏不知,虞怀当然知道这种乱世年景上路,不得不防,因此特地花重金买了五百行走南北的武夫和护镖人,本以为定能安然无忧到达大都,谁知,这阵仗的车队普通山贼是不敢劫了,但想要杀狗官的人又岂止山贼呢……
腊月初五,福州韩家。
这一日清晨,莺歌儿撩开帘子,外头一直守在门外候着的丫头将水递给她,细声细气道:“莺姐儿,小心些。”
莺歌儿小心接过热水,见小姑娘冻得脸都红了,手也冰冰凉凉,没点热乎气,赶紧道:“赶紧去侧房烤烤火,等会有事我再叫你。”
莺歌儿如今已被提拔成了二等丫鬟,不再需要干打洗漱热水的活儿,如今接替她工作的是一个小姑娘,瞧着挺木讷寡言的,这会听到莺歌儿这么一说,还有些呆,等明白过来才感激地点点头,瓮声瓮气地道了句谢,搓搓手,往温暖的小房里去烤火。
屋内,韩大夫人此时比往日要早起些,正来回挑选衣服,琢磨不定穿哪件,一旁伺候的云萝便道:“夫人穿什么都是极好看的。”
韩大夫人却摇头,轻声道:“昨日不仅家主和宁哥儿归家,还邀请了那位谢公子到府内小住,我总得在打扮上重视一些,务必不能让那位谢公子感到怠慢了。”
说道这,韩大夫人又确认道:“那位谢公子据说身体不好,清晨较为晚起,记住了,不要让人打搅了他好眠。”
云萝点头,“夫人昨日叮嘱过后,奴已经都全数交代下去了,且放心吧。”
韩大夫人选了半天,终于挑了一身看着庄重又不失亲切的衣裳,上身穿着鹅黄遍地通袖袍儿,貂鼠皮袄,下着锦蓝裙,仔细对着铜镜瞧了瞧,又从满头珠翠中取下两支金累丝钗梳,如此方不过分华丽,失了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