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韩下令,在场之人都需要封口保守秘密,唯恐打草惊蛇,提前引起朝廷的注意,但如今韩割据福建,拥兵自重,野心已然昭然若揭,便无需再隐瞒,而是要将此事广而告之,以此振奋军心才好。
于是他跟说书似的,将当日在海上发生的奇事娓娓道来,别说,这位将军口才颇好,不仅注重渲染当日突变的海上气象,就连众人的神态之紧张都述说得栩栩如生,以后若是失业了,没准还能去酒楼茶肆里当个说书先生。
众将听完,心潮澎湃,无论是海中巨兽,亦或是巨兽腹中所藏的传国玺,此等神迹,分明乃上天降下的启示!这一切都昭示了他们追随的主公合该是天命之人,旧朝腐朽,新朝当立,而他们所追求的大业也必定能成。
因为此事无需保密,所以很快的便经由各位将军的示意,传遍了全军,本就得胜归来,军心激昂的韩家军队愈发士气高涨,恨不得此刻便再来一战,主动出击,早日为他们天命所归的主上夺下九州大地。
这一日,福州城中,灯火通明,无论是韩家,还是家中有子弟从军的人家,都喜溢眉宇。等到韩在宴上宣布,此次出征的士兵,无论是否立功,都赏银十两,赠棉布二匹,其余有功之士,另行据功奖赏,更是为之欢腾。
宴上,岑羽就坐在谢时旁边,听闻此言,立刻愁眉苦脸,痛心溢于言表,同谢时诉苦,“好不容易填满的金库,又得往外大出血。我算是看出来了,这打战啊,就是一个烧钱的事儿,出征在外,穿衣粮草要钱,武器要钱,大军在外一天,府库的银子就跟泄洪似的,哗啦啦往外流,好不容易等回来了,不打战了,好家伙,士兵的军饷要钱,赏赐也是一大笔巨款!”
谢时就爱看岑固安吃瘪,此时幸灾乐祸道:“这会还只是一个开端呢,岑大总管适应适应,接下来还有一堆战要打呢,现在就这样,到时候岂不是得心梗?这可要不得。”
别看岑羽说的这么惨,好似韩多穷似的,谢时知道,其实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韩家里有矿呢!
此有矿是真有矿,也是指韩真的富可敌国。先不说韩家的产业之丰厚,是真的在各地都有各种矿,像韩家军的士兵手中兵器就是韩家自己造的,因为人家有不少铁矿,当然这些私下开采的,朝廷根本没发现!就说诸位可还记得,谢时初来乍到之时,在书院后山学田挖到的田黄石矿吗?这田黄石如今千金难求,风靡达官贵族间,一枚小小的田黄石,被谢时提议、岑羽建立的拍卖会炒到可以售价几千两,就这还都是韩挑剩下的二等品。所以说那田黄石矿就是一座堪比金矿的存在。
当然,这东西如今对于谢时来说并不稀奇,因为如今谢时家中和现下住的西院屋子里头一屋子都是田黄石摆件,还都是最上等的田黄冻石为原料,当世雕刻大师亲手制作,价值连城的宝物。因为谢时拒绝了田黄石矿的分成,每回韩玉坊的管事给韩送来精品,韩都将这些东西拿到谢时那里,也不管他收不收,后来就连玉坊管事都直接将东西送到谢时那里去……
谢时:倒也不必这么有眼色……
第79章
京师大都,谢宅。一小厮进了垂花门,绕过穿堂中足有两人高的紫檀架子大理石插屏,这还不算到了地儿,得再往里走,三间小厅房后才是正屋大院,目之所及,皆碧瓦朱甍,雕梁画栋,往来皆是着丽服之人,可见此家显贵到了何种地步。
报信的小厮儿对此习以为常,向门外头候着的二等仆从通报几句,完成了自个的任务便退了下去。而那收了消息的仆从撩开帘子,进入屋里。屋里显然烧着地龙,温暖如春,熏香袅袅,内有一桌,桌前有二女,皆有殊色,此时一人磨墨,一人端茶,服侍一个正在撰文的男子。
那男子大约年二十五六,白衣玉冠,通身贵气,靠近其周身,便有一股沁人心鼻的熏香传来,这熏的是如今达官贵族间最为风靡的清凉玉露,若是只观外表,此子倒也可以称得上一句芝兰玉树。
对于此等红袖添香之场面,侍从面不改色,兀自低着头来到桌前,恭声禀道:“官人,老太爷派人来请,说是去书房要有事相谈。”
桌前的华服青年闻此,放下笔,抬头,面露惊讶,现在正值岁旦,乃休假期间,且朝廷还未恢复上朝,一般这种情况下,他父亲断然是不会有事找他的。虽然心中疑惑,但谢璞还是收拾仪容,毫不耽搁地来到了谢府里头的正房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