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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0章(1 / 1)

对于谢时的一些稍显幼稚的念头,韩从来不会含糊了事,当即便让侍从取了块木牌子,要刻字的时候,韩问他,“要刻什么?”

谢时想了想,道:“就刻‘至正十二年暮春,谢探微与韩希声栽此新柳。’”

短短十八个字,韩用匕首很快便刻好了,谢时接过去一看,好一手风骨凛然,遒劲有力的行楷。做好标记的木牌被谢时穿了根绳子,亲手挂在树枝上,幼稚了一回的谢时满意地点头,两人随后相携离去。

“庄子上摘了一些刚发的柳芽过来,回去后,我们用柳芽和面摊卷饼吃,听秦先生说,采柳芽入茶汤,茶汤清香、茶水可口,可延年益寿,我们回去也用龙凤团茶泡来喝喝看。”

“好,我来泡茶汤。”

两道声音渐渐远去,唯有二人栽下的新柳在东风中微微摇晃。若干年后,等所有人均化为一黄土,两人亲手栽下的这些杨柳,以及镌刻着两人姓名的木牌却被子孙后代悉心守护,永世流传,史称“希微御柳”,见证一些史书无法明言的情谊。

隔日,微雨绵绵,燕雀低空掠过城池,谢时和谢巨父子俩一人提着祭品,一人撑着纸伞,去往郊外为王氏扫墓。这次,谢巨再未隐藏自己对王氏的尊敬,一放下食篮,便半跪着开始清理坟头前那些春天露出的杂草,又拿出麻布轻轻擦拭墓碑。谢时则拿出黄纸和烛火布置。此时细雨已经停了,空气中犹带湿气,点燃的线香烟气格外大,父子俩却浑不在意。

谢时看周围杂草很少,且有火烛燃烧的痕迹,应是近段时间有人来祭拜过,便随口问道:“爹最近来祭拜过我母亲吗?”

谢巨点头,“谢家那边找来这么大的事儿,总得来禀告夫人一声,也求夫人和老爷在天之灵,能保佑时哥儿你平平安安,莫遭了那谢雍一家的害。”

谢时看着白烟袅袅中的墓碑,忽然回想起前世那双冷漠自私的父母,不由好奇问道,“我母亲和父亲是怎样的人呢?”

“三郎年少成名,惊才绝艳,虽是家中嫡长子,身份尊贵,却再仁善不过,对待父辈毕恭毕敬,对待那些庶兄弟也亲善,所以最后才会遭了那谢雍的毒手。三夫人是世间少见的奇女子……”

谢巨回忆起二十年前,唏嘘不已,“当年夫人率我等逃亡,谢雍闻知后,为斩草除根,派来追杀之人,他们心狠手辣,且穷追不舍,三郎留下的护卫兄弟拼死保护,折损了大半,且夫人当时身怀六甲,随时可能临盆。

如此危机,夫人却沉着果断,当即命我们换了目的地,抄小路南下。此后途径一村庄时,夫人早产,不得已借宿于村中一农户家中生产,直到子夜时分才诞生时哥儿你。”谢巨回忆起那夜,至今仍心悸不已,“当时时哥儿出生之时,还遇上了一场地动,可把我们一行人吓坏了,幸好地动很快便过去了。”

他看向谢时,叹息道:“时哥儿你从前体弱,除了那谢雍小人在夫人食物中下毒外,还因夫人怀你时,长时间于途中受惊受累。我们一行人除了夫人的侍女,都是武夫汉子,却远没有夫人来得坚强,她当时还同我们道,时哥儿你出生这么大动静,将来必定是个大人物才是,看来还是夫人有先见之明。”

谢巨这番话,让谢时恍然想起了穿越前“听”到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按照那些“人”的说法,他出生的时候乃□□凶日,又生于子夜逢魔时刻,彼时诸天万界位面不稳,他同蓝星的谢时意外魂魄互换,才有了他在现代位面生活的二十几年。

谢时又问道:“我母亲本来要去的是外祖家吧?不知我外祖家可还有人?”既有亲缘关系,且他的母亲不同于现代的那双无良父母,而是一位伟大的母亲,可以说是拼死生下了谢时,谢时虽因种种缘由,未曾受其养育,却也承这份情,连带着对于养育了目前的外祖家也有一份天然的好感。

然而提起谢时的外祖家,谢巨却是面露犹豫,吞吞吐吐,“时哥儿,你那外祖家同夫人有些龃龉,当年夫人之所以如此果断更换落脚处,其实也是因不信任娘家之人。”

谢时的母亲王氏出身小门小户,当年谢时的父亲谢三郎在游学时,偶遇王氏,一见倾心,再见倾情,不顾谢父和诸位叔伯的再□□对,上门求娶。谢三郎一生只做过两件违背父亲意愿的出格之事,一件是拒绝朝廷应召,一件便是求娶王氏。

那王家见谢三郎出身陈郡谢氏,不顾女儿颜面,如同卖女儿般同谢家索要天价聘礼,若不是当时的谢家无人在朝为官,恐怕还要为家中唯一男丁谋个一官半职才肯罢了。虽然谢三郎心甘情愿,但这场婚嫁却终究使王氏对家人彻底失望,后头娘家人时不时上门打秋风就更别提有多糟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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