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谢时轻喘着,将手抵在眼前人胸膛上,止住了他的进一步动作,再下去可不好收拾了,而且待会还得下车,那些人精出身的同僚们哪能不明白他们在车上做了什么,谢时自认为不是保守之人,却也接受不了某些play。
韩乃克制守礼之人,平日里断然不会如此失态,可见今夜内心受到的震动之大,这会过了瘾,也知晓谢时的心理,遂安抚地碰了碰他红肿湿润的唇,两人听着彼此的鼻息慢慢平复下来。
“兄这样我还没成就感,我本以为这礼物能吓到你呢?”谢时忽然笑道。哪知道这人养气功夫这么好,他的下属们一个个都被他这一出吓得以为发生了地动,反倒是生辰的主人公,只眼中露出了诧异神色,却一点都未失态。
“阿时送的生辰礼,吾永生难忘。”韩抚着他的背缓缓道,从方才上车的越格举动确实能瞧出几分这位主公的激动之处。
见他眉宇间确实开怀,谢时也笑了,柔声道:“那兄这个生辰开心吗?”
“嗯……”韩低头同他额头相贴,沉沉应了一句。若是从今往后,每一次生辰都与你相伴,叫我如何不开心?
“那就好,我可是准备了好久的……”谢时边说着,边毫无所谓仙人之姿,不顾形象地依靠在他怀中,眼睛半睁不睁,掩嘴打了一个轻轻的呵欠,显然是困得很了。
这半月来,谢时一边忙着农学培训班,一边盯着工坊的进度,恨不得一人分成两人用,紧赶慢赶,就为了能够在韩的生辰之日当天准时送上这份精心准备的大礼,况且昨夜又依着他的兄累了一遭,此时谢时简直恨不得回去睡上个一天一夜。
韩用指腹抹去他眼角因为困倦泛出的泪水,将人轻轻笼在怀中,二人紧紧相贴,直到毫无缝隙。
“阿时。”忽而,韩轻声唤道。
“嗯?”谢时闭着眼睛低低应他,以为韩是想问问炸弹的事情,便主动开口道:“炸弹是我在翻阅医书的时候得到的灵感,此物威力巨大,方子必须保密,除了我之外,只有你给我送来的那位老工匠掌握,那人兄你记得派人好生看着,还有就是现在的工坊还是太小了,为了标准化和产量化,必须使用流水线生产和更大的工坊,这些兄……”
韩抚上怀里人的青丝,在他语调渐渐低下去的时候,缓缓打断他的话,“这些不急,阿时先好好休息……”
在潺潺月色和温柔低语中,谢时闭着眼,唇边泛起了笑意,就在即将坠入梦境的前一秒,他恍惚听到韩提到了韩宁。
韩小宁这会儿估计还在生他的闷气呢,小少年一直谨记他家小叔的教诲和吩咐,得知他要离开乐县,前往福州,便坚持要同他一起启程。
谢时身为山长,又是他的长辈,哪能让他涉险,再说了他那时还打算安定好福州后,便北上去找韩,路途遥远,途中不知有多少危险,谢时便狠下心来,强制要求他在书院待着,帮着宋老先生照看好书院诸事。想到临走前小少年那泛着红的眼眶,谢时心下叹了一口气,开始在梦中烦恼该给韩宁带什么礼物才能哄好人。
韩不知这一出,高大尊贵的男子此时垂着眼,一双深邃却温柔的眼眸始终注视着怀中之人,听他呼吸渐渐平稳,眉间却似有烦恼,便忍不住伸出指腹抹平,直到睡梦中的人眉眼全然舒展开来才罢。
“阿时,你觉得韩宁如何?可担得起大业?”那是谢时错过的问话,但显然,提问之人心中早已有了决定,并不是真的想要谢时的回答。
这一夜,无人知晓,有人愿以万里河山为生辰礼,换这一场只为他绽放的盛世烟火,和仙人入他怀。
至正十二年,蒙朝的这一场旱灾从初夏持续到入冬,大地干涸,绵延大江南北,而秋天之时,果然如同谢时和诸多有识之士担忧的那般,本该是丰收时节,瘟疫却开始爆发。先是干旱最严重的几个地方,因为土地颗粒无收引发了饥荒,饿殍横野,尸骸暴露,无人收拾,加上盛暑炎炎,高温之下,病菌肆虐,传播开来。
即便是在医疗卫生发达的现代,控制瘟疫都需要举国众志成城,付出大量人力财力才能遏制,放在落后的古代,又碰上无所作为,只知压迫底下百姓的官府,这瘟疫非但没有控制住,反而同当下过境的蝗虫一般传染到周围。
大都那帮子文臣宰相也不都是没脑子的,只知道贪污腐败,眼见着旱灾和瘟疫如此严重,渐有扩散大半山河之态势,他们也慌了,若是继续放任不管,任百姓自生自灭,最后真把朝廷覆灭了,他们这帮人成了阶下囚,哪还有如今的人上人官老爷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