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传旨太监宣告升殿,今日的皇帝穿着也极为隆重,以显示对朝廷科举取仕的看重。
鸿胪寺官引状元及诸进士按序入班,向皇帝行四拜礼,起身后,栗子煜看到魏侯在第一梯队,刚好处于栗子煜的右前方,他向来是个大胆的,冲着岳父呲牙一乐,结果得来一记狠狠的瞪视,意思表达的再明显不过,就是让他老实点。
接着状元率诸进士进表。礼部官跪宣表目,宣毕,状元及诸进士再行四拜礼。以上仪节完成后,鸣鞭,谢恩仪式结束,皇帝起驾回宫,庆典第一阶段就此结束。
与此同时,皇城东西南北四门尽皆张贴黄榜,告知天下,具体为赐一甲进士三名,赐进士及第,二甲赐进士出身,三甲赐同进士出身。
为显示对新科进士的看重,今日是不举行朝会的。
接下来就是每三年一次的夸官游街了。殿门外,此时牵来三匹高头大马,为首一匹格外神骏,罗浩宇头戴乌纱帽,身穿大红袍,胸前佩戴铜牌簪花,手捧钦点圣诏,脚跨金鞍红鬃马。
林怀德和栗子煜的装扮与之相同,只是簪花的规格不一样罢了,这二人分别在罗浩宇左右两侧相差一个马身的位置,能在宫墙之内骑马的机会,生平也仅有这一次,可以说是无上的荣耀。
等到出了宫门,就更是不得了,其余的进士们骑马列队,簇拥着为首三人从金华街一路走过,大梁朝立国不足百年,在礼教方面远不及前朝森严,沿街有那大胆的,就会将花枝、荷包、丝帕等抛向中意的郎君。
为首的三人作为此次应试的佼佼者,自然是备受青睐,只是栗子煜身形灵活,总能恰到好处的躲开抛向自己的物事。
魏康乐在饕餮楼上看着前来的队伍,看着那纷纷洒洒抛向自家夫君的各种物事,只觉得心下气闷。
这狗男人还真是能招蜂引蝶,自己长什么样还不清楚吗?为什么还要不停的冲着两旁观望,和状元榜眼比起来还真是太过不稳重了些。
魏康乐一边气着男人乱抛媚眼,一边又忍不住去看那道风采卓绝的身影,这狗男人长的还真是养眼,魏康乐一边腹诽,随手拿起一旁的糕饼狠狠地咬了一口。
队伍行到了饕餮楼下,栗子煜毫无预兆的忽然抬起头来,魏康乐对上那洞察人心的视线,心下一慌,手中的糕饼就掉了下去。
栗子煜看了看魏康乐鼓鼓的腮帮子,勾唇一笑,身体后仰,伸长手臂就将掉落的糕饼一捞,顺手就把那还带着媳妇牙印的点心塞到了嘴里。
在街道两旁围观的百姓看到这一幕,一边为看到这样猿臂蜂腰、身手灵活、姿容卓绝的探花郎兴奋,一边又震惊于探花郎的行为。
一时间大笑的、叫好的、不明所以询问交谈的,人声鼎沸,竟已盖过了锣鼓声。
队伍早已走到了街尾,魏康乐还呆呆的立在窗前,有那八卦好奇的在楼下冲着楼上指指点点。李阿嬷将纱帘放下,隔绝了众人的视线。
温思妤看着儿子还木呆呆的,只好牵着对方坐到了桌旁,半晌后才听到儿子说:“他—他—他怎么能这样不知羞!”
“可不是,等他回府就让你爹好好说说他!”温思妤含笑看着儿子纠结的小表情。
“那,那就算了吧!爹可是很凶的。”
温思妤只管依着儿子的话附和,心下却是在想:你爹再凶也架不住你夫君滑不溜手。
大梁朝恩荣宴宴会的场所在京郊慈恩寺附近的杏林,所以也叫杏林宴。因为那里水池边上有座曲江亭子,因此也叫曲江宴。
进士宴会就在曲江亭里举行,这次宴会,皇帝是不参加的,不过会委派朝廷大员前来主持。
这次负责的就是从一品大员王尧,此外,还有以文官为主的翰林院、国子监,还有礼部的传胪寺,光禄寺官员参加。
这既是皇上的宽和,同时也是给各部大佬一个观察选拔助手的机会。
今日正是这批新科进士最为高光的时刻,在郊外宴会又将他们的紧张感削减到最低,在这种情况下,人就很容易暴露自己最真实的状态。
试想,一群人喝完了酒,泛舟池上,听歌看舞。有的人拘谨小心,有的处之泰然,有的引吭高歌,有的放荡不羁,还有一些平日里觉得稀疏平常的行为,可在那些宦海沉浮的大佬眼里却能解读出很多意思来。
在你不知道的情况下,那些表面面露赞许与你谈笑风生的人,可能早已将你剔除出了自己的交际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