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明洲也不说话,就用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看着向父向母。
周萱让他这样看着,心里就是一软,想要教训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还在那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过来。”
向明洲得到这个讯号,赶忙走过去,硬挤着坐在了父母中间。
周萱被他的小动作又勾起了久远的回忆,小时候的向明洲也是这样,如果有什么不开心了,或者是要求没有得到满足,就会用黑漆漆的眼睛看着他们,等到他们同意时就会欢快地跑到他们身边,看着乖巧又可人,没想到啊!“明洲,那个,栗子煜挺厉害的吧!”
向明洲点了点头,眉眼弯弯地说:“煜哥是很厉害。”他看父母杯里的茶喝尽大半,又给添满了,“煜哥什么都会,这茶就是他亲自炒的,茶叶还是我们亲自去后山摘的呢!味道还不错吧!”
周萱看着儿子提前栗子煜时整个人都像是在发光的模样看了一眼丈夫,向柏摇了摇头,周萱闭了闭眼,知道这次恐怕只能如了他们的意了。
按夫妻俩原本的打算是先来硬的,可坐了一路的拖拉机,他们的内脏都快被颠出来了,进门的时候是被秦远他们扶着进来的。之后栗子煜又是给他们拿药、扎针,又是端茶倒水的,前前后后忙个不停,还一口一个爸妈的叫着,不知道有多亲近,活像他是他们的亲儿子一般。
向柏和周萱平日里接触的都是一板一眼的专家、技师,哪里遇到过这么自来熟的人,偏偏考虑到向明洲,考虑要为后面的事情留些余地。没有办法落下脸来,下马威是不可能的了。
就向明洲回来之前的那段时间,夫妻俩就看出栗子煜的厉害来了,就他们那一根儿筋的儿子根本就驾驭不住这年轻人,而且除了对他们太过热情亲近之外,栗子煜说话也是极为熨帖,知道他们太久没见儿子,说话时三句里有两句说的倒是向明洲。
说明洲在这里日盼夜盼,想要知道他们的近况如何,想要北上去看他们,话里话外透着一股亲近,却又不使人厌烦,发现有一点儿不对,马上就会转换话题。
很明显,他们儿子找的这个不仅生了一副玲珑心肝儿,对于人的情绪感知也十分地敏锐,很会投他们所好,这也是为什么向明洲进门时会看到他们相谈甚欢的原因了。
周萱本来想着在栗子煜那边是撬不开口子了,本来还寄希望于在向明洲这边使使劲儿,结果,她现在觉得自己也不用费那个口舌了,他儿子提到对方就跟个小傻子似的,只知道傻乐。
他们还有任务,这回算是请的年假,前后加起来才半个月,其中有一半儿的时间还得搭在路上,她不想为了没有把握的事儿和儿子闹得不愉快,当下也就只能多用心观察了。
要是那个栗子煜对儿子不好,他们就算是用绑的也要把明洲带回去,当然这是他们商量出的下下策。
“明洲,跟爸妈说说,你在这过的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顺心的?”
向明洲原本以为父母一定会询问他和煜哥的事儿,还做好了迎接暴风骤雨的准备,就连怎么动之以情的话都想好了。可现在他们却摆出一副闲话家常的模样,向明洲只觉得分外不对劲,他爸妈的画风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他们越是表现的神色如常就越是不正常,他忍不住猜测在他回来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使父母画风突变。
心里装着这些事儿,可是能够和父母心平气和地说话他还是很高兴的,听到母亲问话,他说:“我挺好的,最开始来这边的时候其实也不大适应,你们知道的,我以前从来都没干过农活,刚来这边的时候也什么都不懂,有时候还会晕倒,给村里人和煜哥添了不少麻烦。”
向明洲还没说什么呢,周萱就已经心疼了,感受到握着自己的手加重的力道,向明洲看着周萱笑了笑,“我那时候还没和煜哥在一起呢,哦,这个我给你们的信里写过,你们也都知道了。不过煜哥人很好,也很照顾我,我们那批就我们两个被分到了石丘坝,因为原来的知青点已经住满了,村长就又给我们单独安排了一个房子,那个房子挺破的,我们还得自己烧火做饭,这些我都不会,煜哥也没比我强多少,他那时候比现在差远了。”说着不知道想到什么高兴的事儿,笑了起了。
夫妻俩被儿子的情绪感染,也跟着笑了,似乎从向明洲的叙述中,他们也跟着一起经历了一番他初到此地时的经历。
向柏摩挲着掌下的雕花扶手,背靠着软硬适中的靠垫儿,看着宽敞干净中又透着几分雅致的庭院,实在想象不出来只半年多的时间,在这个山沟沟里发生了什么才能让儿子的生活发生如此大的变化,“那你们现在住的这个房子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