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来。”路导说。
杭杨把木拐放下来,小幅度踮了踮脚,又自己稍走了两步,然后才点点头:“好,再来。”
杭杨倚在木拐上慢慢地走,大概是全身力气都倾在这截木头上的缘故,衣物紧紧贴着他弓起的背,更显出他清瘦甚、至于嶙峋的背部线条,杭杨拄着拐慢慢往座位上走,房间里很安静,只有木头点地发出“咚、咚”的响动。
但路丘看着杭杨的背影,慢慢皱起了眉头,他没打断,由着两个人继续。
杭修途沉默着上前,两人四目相对。
一片寂静中,杭杨无声地微笑起来,他开口,声音里却没有笑意:“陛下要怎么处理我?”
“停。”路丘再次喊了停。
“很糟糕,”路丘眉心皱成了一个非常标准的“川”字,“首先,杭杨刚才这段走路还是有表演痕迹的。”
“这还不是问题关键,”路丘锐利的眼神瞥向杭修途,“你怎么回事,你们俩的对视有足够火花吗?能让观众感同身受吗?你杭修途眼神里面隐忍的愧疚足够吗?然后,杭杨,你眼睛里面有什么?面对结局无力的悲哀?但又有点即将解脱的释然……”
“都怎么回事啊!”路丘声音拔高了一个度,“回去过了个节眼神都软下来了,一点力道都没有!”
门外搬东西的小哥听到这句话,差点绊了一跤:眼神的力道是个什么东西?
他又冲屋子里瞄了一眼,暗自感慨了一句挣大钱也不那么容易,随即一溜烟跑了。
门里,路丘相当写意的指导还在继续,他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杭杨,待会儿你把年前自己拍过的拄拐片段拿出来慢慢看,然后就拄着木杖围着这片绕圈走。”
“杭修途,你跟杭杨反方向走,他顺时针你就逆时针。”
两人一愣——转圈?
路导最后一锤定音:“什么时候感觉对了,什么时候回来拍。在此你们俩不能说话,私下交流也不行。”
“让全剧组看着我们绕圈?”杭修途眉毛往下压了压。
路导眉毛一斜,怼了回去:“我会安排好,这是你需要操心的事吗?”
一阵有点危险的沉默过去后,杭修途终于开口:“好,我尊重一位导演对剧情的理解和把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