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说他是关心我,对不对?”
穆斐把水杯往旁边一推,突然就开始生气了,声音也有些急促与迫切:“我们本来就不熟,按照原样维持这个不熟的关系就好了,七天而已,老老实实完成自己的任务就行了,不要到处散发你们的好意,展示你们的善心,觉得我会因此感谢你们。”
“我一没人脉二没资源,孤家寡人一个,什么都帮不了你们还不了你们。”
“突然转变态度,是因为知道我过的比你们想的还要不好,所以开始同情心泛滥了对吗?”
话说的刻薄,但是在坐的,没有一个人会怪他的冷嘲热讽,把这些放在心上。反之,他们看着桌子旁脸色好像又苍白了一些的青年,心中一阵泛上来的酸麻与心疼。
至于什么台本,什么表演,他们在此刻全都想不起来了。从昨夜到今早他们想了很多,但无论是哪一种结论,最后的结果都不算好。穆斐这两天的所有表现在他们的脑海里缓缓淌过,每一句为他们着想的话,都变成了不可抗力的愧疚,重重地压在了他们的身上。
明哲保身没有错,可他们真的要眼睁睁看着一片净土在自己的眼前沉没吗?
思来想去,没有答案。
“闵哥……”
凌宇小心地伸出手,想去拍拍穆斐搭在桌子上的手让他冷静,也像是安慰。只是在搭上的一瞬间,他就感觉,甚至明显的看到穆斐的手抖了一下,然后把自己的手放回桌下。
蜷了一下手指,那抹凉意迟迟没有消散。
穆斐闭了闭眼睛,无力道:“好好拍摄吧,不要让节目组的人心血白费。”
说完,他直接站起来走了出去。摄像师要拎着机器跟上,却被王文生抢走了设备,让他光着手跟出去了。
坐在路边的长椅上,穆斐抬头看着不远处的广告牌发呆。
他是需要众人的关心不错,但是关心也要有一个限度,不能任其被放在明面上肆意生长。他必须让他们压抑住自己蠢蠢欲动的同情心,把一切都藏在心里慢慢发酵。
说白了,就是现在还不是需要他们散发自己善意的时候,而他们目前为止积累的那些同情心理,还达不到穆斐的标准。爆发的时机当然会有,但不是现在。
合适的时机,也不远了。
等穆斐重新回到餐馆时,柳清清他们刚才的外露的情感果然被压抑在了心里,虽然从眼神中还会不经意地透露出些许,但总体来说还算让穆斐满意。
接下来的时间,就是各自的表演时刻。
固定嘉宾们开始按着台本上的内容走,但都不约而同地去掉了尖锐的部分,只剩下一次又一次的无视,用一种无声的方式来完成自己的任务。说起伤人,冷暴力也是不折不扣的杀手之一,他们也算遵守了台本的安排。
导演面对着这些“篡改”剧本的艺人们,从没有过一个字的训斥。而且本来是随机跟着艺人们拍摄的他,也牢牢把自己固定在了穆斐的身边,生怕他出什么事。
至于穆斐,把“吃饭”问题暴露在众人面前后,他就不再遮掩,每天都光明正大地在自己兜里装了一大堆程景准备的巧克力。
不是什么大牌食品,而是五毛钱一个的除了甜还是甜的“巧克力”,还有各种维生素,葡萄糖的冲剂。仿佛只靠着这些,就能活下去一样。
但是他日渐消瘦的身体与苍白的脸色还是无法掩饰地,赤/裸/裸地撞进柳清清他们眼中。就连一向调皮,有事没事就往穆斐身边凑的凌宇都安静了不少,每次去找闵海时,总要带上一个小蛋糕。
因为他发现,面对那些外国人做的能腻死人的奶油,穆斐还是会吃上一些的。
他能猜到原因,但是他从不会说出口。
晚上结束拍摄后,凌宇一如既往地敲响了穆斐的门。只不过这次,他还带上了自己的室友,何醉。
穆斐打开门,看到多出来的那个人有些惊讶,不过他还是侧身把人迎了进来。看到凌宇空空如也的手后,调侃道:“今天怎么没有宵夜?”
还对他旁边的何醉点点头,说了句“欢迎”。
凌宇答非所问,皱着眉说:“闵哥,今天降温了,你怎么不多穿点衣服就往露台上站?”
因为离得近,他自然感觉到了穆斐身上的冷意。
“露台?”何醉有些疑惑,凌宇怎么知道的?
“我每次来闵哥这里,他都待在露台上。”凌宇摊摊手:“雷打不动,也不知道那个连人都装不下的露台有什么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