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秋!”
他急忙扯了纸巾按在穆斐的鼻端,皱着眉问:“怎么突然流鼻血了?”
穆斐仰着头,把纸从杨冬的手里接过来按着,之前的老一套说法也搬了出来,末了还加了一句:“可能是和枸杞喝的?这说明我的身体非常强壮,喝点枸杞就受不了。”
杨冬依旧皱眉,眼睛从穆斐过分白皙的脸色,转到他平静的双眸,再次环视了屋内一圈看到角落里还开着加湿器后,当即决定:“和我去医院。”
“不去。”穆斐果断拒绝,“流个鼻血怎么搞的我的绝症了一样,我就不信杨叔你没流过鼻血,一流鼻血就要往医院跑。”
“肯定是我身体好了吃药膳会补过头,把药膳停两顿就好。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了。”
“去医院检查检查我才能放心。”
杨冬不信他的鬼话,“我身体好流鼻血是正常,你身体虚成这样还流鼻血就是不对。之前你是不是还有过一次?这情况往年可从来没有出现过。”
“不去不去,我不要去医院。”穆斐抓住了沙发的扶手,“你要是担心就让孙老来一趟,反正我不去医院。”
孙老都多大年纪,早就退休了,哪里能跑大老远来给穆斐看诊?
杨冬看着耍赖的穆斐,头疼:“就是平时叫你‘小秋’你听多了,以为自己还小呢,一点都不像个三十岁的人。”
他理解穆斐对医院的抗拒。在研究所的这些年,有些上了年纪的研究员们生命不可避免的走到尽头,有些穆斐认识的他还总要经常去探望,但是最后的结局,大都是他在医院中送走了他们。
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穆斐对医院产生了不喜欢的情绪,但是还从没有这么抗拒过,好话赖话都说不通。
车轱辘话来来回回说了好几遍后,杨冬站起来威胁道:“你要是不去……”
穆斐仰头看着他不由地接:“怎么?”
“我就让人来把你绑去!”
穆斐越是抗拒,杨冬越是觉得里面有问题。今天,他必须把人给弄到医院不可。
话一说完,他不顾穆斐的反应,转身就叫了跟着自己来的随行人员和穆斐的生活助理,三两下把穆斐制服后用毯子裹了,扛着就往外面走去。与电视剧里,把宠妃送到皇上寝殿的姿势不能说是相似,只能说一模一样。
穆斐从一开始的挣扎,到生无可恋,只用了短短五秒:“杨叔,商量一下,我自己下来走行不?要不然你把我的脑袋遮上也行。”
丢人啊,丢大人了。他以后可能都在研究所里抬不起头了。
杨冬只当没听见,一路上在众人好奇的目光里,目不斜视地把穆斐塞上了自己的车。
“都是被惯的,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不听话了。”
杨冬见穆斐缩在座位里低头沉默着不说话,忍不住把心里话说了出来,语重心长道:“小秋,我年纪大了,在这个位置上坐不了几年就要退休。我一离开国安,要想再见到你可就不像现在这么容易了,连打个电话也要经过重重审批。”
穆斐还年轻,他有着很多很多的时光在自己的岗位上继续奋斗。
他老了,该离开了。
“你的身体一直不好,让我怎么能放下心来?还有李老,早两年也离开了研究所,回家养老。他不能经常联系你,就隔一段时间来问我一次你的身体有没有好一点,要是我也退休了,我该去问谁你的身体状况?你又肯不肯对我们说实话?”
穆斐的身体,是所有认识他的人,都挂心的事。
“别怪我让你丢了面子,你要是肯和我去医院,不耍赖,我怎么会这么对你?”
穆斐还是低着头,把脸埋在自己的手臂里不肯说话。
杨冬看了一眼,以为他还在生自己的气,又看着前面说:“咱们认识十一年了,以前你想做什么我都顺着你,就这一回,你生我这么大的气?哎,看在以前的份儿上,原谅我一回?”
“……小秋?”
细细的呜咽声没有逃过杨冬的耳朵,让他听了个一清二楚,如同天边的惊雷在狭小的车厢内炸开。他皱眉看向穆斐,缓缓抬手抚上穆斐的肩膀。
“怎么哭了。”
穆斐用手握着自己的手臂,力道之大已经让指节泛起了白色。只是他时不时抽动一下的后背与掩饰不住的抽气声,将他的状态暴露了个一干二净,一切都无所遁形。见自己的哭泣声被人发现,穆斐不再隐藏,干脆放声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