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赘婿,一个是木匠的学徒,一个是外地前来务工的伙计,自身亲人的住址都和瑶镇有些距离,这也就导致了孔家人出事的时候,镇上竟没有一个人及时发现。
“孔家人就住在自家面馆后面的院子里,直到三天前,他们的邻居闻到了旁边传来的异味,破门而入后才发现孔家七口人整整齐齐地倒在饭桌旁边,已经臭了。”
孔家的面馆偶尔不开门不稀罕,当时也就两位赘婿的老板有些奇怪,为什么人也不打一声招呼就不来了,因为上去叫门没有人开,最后只能不了了之。之后破门,是因为邻居实在不能忍受那股味道,当场拿出了赔门的钱,才与人合力打开。
“发现之后,镇长还去了城里的警察局请人查看。据镇上的人说,警察局的人在孔家人的饭菜里发现了没有吃完的毒蘑菇,检查身上的症状也与之相匹配,这几天也没有与人发生过摩擦,于是断定为误食毒蘑菇死亡。”
穆斐插话:“孔家的小儿子呢?怎么全程没有提到他?”
“孔家的小儿子早在五年前,也就是两个姐姐全都成亲后就外出闯荡了,一般只在过年那几天,带着大包小包回来住上几天。孔家人只说儿子在外面做大买卖赚了些钱,镇上的人并不知道他具体在哪个地方。”
“因此孔家出事后,镇长还发愁该怎么通知人办丧事,没想到第二天一大早,孔老三就回来了。警察局的结案报告和尸体,都是他自己去带回来的,丧事也是他亲自操办,一切从简,今天就是去下葬的。”
“这么巧?”穆斐直觉不对,“只在过年才回来的人,突然改时间回家就正好遇上家中惨剧?”
这只是穆斐的下意识怀疑,不过也不排除就是有这种“冥冥之中上天注定”的事,再说了,他身上不也刚发生了一场巧合?所以他说完后摆摆手,示意越棋钰不用理会他的话。
越棋钰问了个穆斐意想不到的问题:“孔家面馆的招牌是什么?”
下属秒答:“招牌是山珍鸡汤面,汤头里会用到多种野菌,是孔家老两口闲暇时去山上采的,此外另有几个与蘑菇有关的面。”
那这疑问就更大了。
“怎么说,淹死的都是会水的?”穆斐挑眉,“一个敢卖蘑菇给食客的人,最后死于毒蘑菇中毒?”
“谁知道呢,世界上总会有意外发生。”
越棋钰挥手让下属离开,看着穆斐问:“阿斐,现在了解了事情的经过,下一步你有什么打算?”
“我?”
穆斐不上他的当,“我能有什么打算?当然是回城里啊。”
他是对这件事存有疑惑,但孔老三只是出去给亲人的棺木安葬而已,不多时就能返回。
他们这一行陌生人要是因为之前碰到了,在镇上问两句还算正常,问了之后还鬼鬼祟祟的想要深入调查,这算什么事?万一他们在去周围看,或者打听的时候正好碰到孔老三该怎么办?
对于一个正处于极度悲愤中的人,穆斐并不想去挑战对方的底线,所以这件事,他的好奇到这里就可以结束了。再说,他也有正事要做啊,又不是闲着没事来当侦探的。
“越少爷,我知道你很厉害,人手很多,但是别人的私事我们就不要多管了,眼下最重要的,是我去城里露个面吸引洪济的注意力。”
光明正大地告诉洪济,他还活着,有什么事冲他来。
越棋钰的关注点歪掉,“越先生,越少爷,就是不肯叫一声哥对吧?”
“嗯?什么东西?”穆斐装傻,站起来朝口走去,“太阳告诉我,我们该回去了。”
太阳都发话了,越棋钰不敢耽搁,跟上穆斐的脚步离开瑶镇。
从南门进了城,穆斐就下马车在岁安堂附近的几条街道上来回转了两圈,和相熟的人打了招呼,感慨一下岁安堂遭遇的不幸后,回到越棋钰的小院,等候着洪济的反应。
*
洪宅。
敞亮的大堂,两个穿着粗布衣裳的瘦矮男人伏跪中央,按在身前的双手中央,是从额上流下的冷汗洇湿的印子。两人的头低低地伏着几乎要贴在地面上,秉着呼吸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只有眼睛在不安地转动。
砰——
瓷器与木桌的撞击声惊得两人一抖,又火速跪好等待着上面人的指令。
高背椅上,身材微胖,下巴留有一撮山羊胡,长相有些精明的中年男人冷眼看着面前的人,声音阴沉道:“前两天让你们办的事,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