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呼吸急促,语气重了几分:“那你又能做什么?你现在太偏激了,觉得谁都对不起你,谁都是你的敌人!你知不知道,你舅舅从A大校长那儿听说,你爸爸那篇论文就是红娑研究院给发表的!”
顾兆年是A大校长的司机,平日里一些边角料,都是从校长那里听来的。
校长也知道顾兆年和顾浓的关系,所以坐车的时候,有意无意提了两句,也算是安慰家属。
黎容却忍不住笑了,漫不经心道:“红娑研究院发表的,我舅舅还真是消息灵通。”
老太太:“所以你调整调整自己吧!事情已经过去了,活着的人还得活,快点换个专业,远离这个行当,我不知道你是抱着什么目的要走你父母的老路,但人家红娑研究院,至少给了你父母最后的体面。”
黎容眼睛轻眯,手指摩擦着,笑容慢慢收敛:“你在畏惧什么,觉得敌人太强大,所以噤若寒蝉?又在自我安慰什么,觉得一篇论文就可以抹除伤害,让自己心安理得的活下去,理所当然的接受我父母的死亡?你觉得他们是冤枉的吗,被冤枉的人,就该是这种下场吗?你自己没有勇气,又劝我畏缩不前,是以为我放弃了,就显不出你们的鄙陋吗?”
老太太被这一连串的指责气的差点喘不上气。
她腾的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干枯的手指点着黎容的脸:“你太幼稚了,一个平凡的学生,你能做成什么?过来人的话你不听,你还打算跟人同归于尽吗?”
黎容也站起身,目光锋利的直视老太太的眼睛:“如果有一天,我身埋泉下,见到我父母,我可以坦荡的说,我没有一秒钟停止过战斗,没有一秒钟,屈服于人言可畏。”
第82章(二更)
短暂的家庭聚会再次不欢而散。
黎容走后,老太太一瞬间卸去了全部精气神,连皱纹都深了几分。
顾浓是最让她骄傲的女儿,她怎么可能不心疼,每次说的那么狠心,就是怕黎容也出危险。
事情那么复杂,能好好活着已经是万幸了,但看来煤气中毒的事并没有让黎容感到畏惧,反而激起了他的逆反心理。
老太太轻声嘀咕:“他倒是真像浓浓。”
顾兆年轻嗤:“一样清高,一样认死理,就是从小到大被捧得太高了,这世界本来就是这样,多的是灰色地带。”
老太太抬起因为激动挂着血丝的眼睛,问道:“你们校长,有没有因为这件事给你穿小鞋?”
黎清立和顾浓的事影响太大了,最先受到波及的肯定是亲人。
顾兆年抓了一下头发:“那倒没有,我们校长还是明事理的,他还问了问黎容呢。”
老太太一皱眉:“他知道黎容?他问黎容什么了?”
顾兆年回忆了一下:“就问我们平时跟黎容联系多不多,关照多不多之类的,我如实答了,我说那孩子主意正,跟我们都不太亲。校长就说让我多关心黎容的心理状态,说网络上的风言风语,和红娑研究院fā • lùn文的态度,都不会影响A大,A大只是个高校,只教书育人,对所有学子都一视同仁,不会有偏见,也不会有优待。”
老太太叹息道:“树欲静风不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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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底报道日,A市已经几天笼罩在四十多度的高温里了。
没有风没有云,阳光炽烈的照耀着大地,沥青路面黏糊糊的,踩上去嘎吱嘎吱作响。
黎容雇了个人,将他的行李搬到宿舍。
A大的宿舍面积不小,三人一个屋,屋内有三个卧室,卫生间和客厅是公用的,既保证了个人隐私又有同学交流的氛围。
分配给黎容的两个室友均是外省的,一个叫何长峰,个子很高,人也比较肥胖。
他的样子不算好看,脸有点长,还剃着寸头,走路挺着肚子,有点外八字。
不过他家境不错,有两个司机帮他收拾行李,擦床铺,扫地,他自己拎了把椅子在客厅一坐,等着别人干活。
他身上穿的用的看起来也价格不菲,一伸懒腰,还能看到某个奢侈品腰带的logo。
另一个叫宋赫,皮肤有点黑,像麻杆一样清瘦,带着方框眼镜,单眼皮,头发偏长,他表情不多,话也很少,从进宿舍起就一直在自己忙活。
他自然也偷偷打量过何长峰和黎容,何长峰的富豪气质让他有点敬而远之,但他也不愿主动接近黎容。
黎容自然也没心情跟两个陌生的室友扯家常,他并不会一直住在宿舍里,因为岑崤既要上课又要去九区工作,所以岑家在两个地方的中心买了套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