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那几个月,有关他父母的新闻就没断过,甚至他偶尔刷一刷手机,推送里都能蹦出他父母所谓的科学语录。
不管是出版社,餐馆还是大学,只要打出他父母的名号,就好像叠加了什么荣耀buff一样。
为了律因絮,他们那段时间接受的采访也很多,几乎每周都有,那些采访内容还会被编成各式各样的软文,然后话锋一转,开始以黎教授推荐虚假卖货。
如果用林溱他们娱乐圈的评判标准,应该算知名度很高了。
岑崤把翻开的大部头书轻轻扣在黎容脸上:“睡了。”
黎容一把把书掀了下来,抬起眼睛看向岑崤:“那么多记者等着采访身为黎清立顾浓儿子的我,我觉得差不多是时候了。”
岑崤将书扣起来放到一边,然后顺其自然的将黎容揽到怀里:“你想重复你父母的路?”
黎容勾唇笑笑,眼睛里却闪烁着兴奋的光:“都说登高跌重,月满则亏,但我偏要走这条路,还要把这条路走到头。”
沉默着,隐忍着搅弄风云实在是太不尽兴了,他赢就要赢的轰轰烈烈,万众瞩目。
岑崤低头亲亲他的唇,手掌顺势探到床头,将灯按灭,借着黑暗,他的声音低沉温和:“想做什么就去做,跌不下来,我托着你呢。”
“我知道。”黎容被亲的声音软软乎乎,他伸手搂住岑崤的脖子,一起缩到被子里。
第二天一早,黎容就选了一家业界口碑不错的老牌媒体记者,这家媒体账号的流量并不起眼,但幸好,黎容也不需要依靠他们的流量。
一个小时的采访之后,黎容吃了点三明治,稍微休息了一下,就直奔红娑研究院。
江维德才给几个学生开完早会,刚把夫人给准备的蔬菜煎饼塞到嘴里,听到门卫来电说是黎容找他,江维德叹了口气,将吃了一半的煎饼又放回餐盒,还特意用漱口水漱了好几遍。
他理了理外衣,在办公椅上坐好,本想趁黎容上楼这段时间再看看学生的经费报销单,结果却什么都看不下去。
直到黎容象征性的敲了下门,迈步走进来,江维德这才觉得心思不乱了,他一抬手扣上笔记本,看向黎容。
“怎么又来找我了,你昨晚不是很威风吗,都要自己做律因絮了。”
江维德这话有点指责他年少轻狂的意思,但是并没有恶意,而且他昨晚因为黎容几乎彻夜未睡,今天的早餐还是夫人特意送过来的。
黎容在沙发上一坐,朝江维德无辜的笑笑:“老师会因为我昨天没有看你而生气吗?”
江维德瞪了他一眼,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我没什么生气的,我也只教过你一节课罢了,本来你和我也没什么交情。”
黎容却听出,江维德对他昨天的冷淡态度仍然是有些不开心的,尤其是他总是情真意切的看着另三位生化教授,多少有点忽略江维德。
不过他们的交情可比一节课深厚的多。
黎容慢慢收回笑容,淡淡道:“那老师会因为没有告诉我高塔小组而心虚吗?”
不止这一世,就连上一世,江维德也始终没有透露高塔小组这个组织,以至于有太多细节被他忽略了。
江维德怔忪了一下,不自在的移开了目光。
他虽然没有承认的意思,但确实是有些心虚的,江维德是个不善于隐藏情绪的人,他的愧疚明明白白写在脸上,当然黎容也能看出来,江维德并不后悔这么做。
黎容沉默了一会儿,语气平和道:“我来找老师,是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我意识到有点不妥。”
江维德仿佛一口气顺了过来,立刻把涌起来的那点愧疚给忘了,难得黎容跟他达成思想上的共识,他激动的站了起来,连拍了三下桌子:“你也知道昨天晚上不妥?律因絮是你想想就能做出来的?你知道你父母当初耗费了多少心血,你说你是不是异想天开?”
黎容安静的听着,听完之后眨了眨眼睛:“我知道我父母做出来不容易,但……”
江维德揉了揉因为疲惫和激动而狂跳的太阳穴,打断黎容的话:“我理解你的心急,反正事情已经发生了,这样吧,我去帮你跟……”
黎容失笑:“老师,你不理解,你怎么以为我会知难而退?”
江维德愣住:“你不是来求我帮你叫停的?”
黎容用手指把玩着衣服下摆的小流苏,语气轻松:“我只是夜里躺在床上,突然意识到,人在情绪激动的时候很容易答应些事情,就像喝了酒爱吹牛一样,等热情冷却了,这个时候,如果有心人稍加引导,分析所谓利弊,很有可能就让他们彻底否定自己的决定。我在想,我得杜绝这种事发生,所以我想到了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