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息声又起。
沈知北按照顾观南的指示很快就找到了两本很厚的相册。两本相册上都贴了标签,一本上写着“南南0-6岁”,一本写着“南南7-13岁”。标签的字端正清秀,明显是出自女人之手。
沈知北看到那两行字笑容浅了下去。
他忽然间就有些后悔了,也不知道自己把这两本相册拿出来,会不会勾起顾观南的伤心事。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顾观南因为他半天没出来,已经进来找他了,问:“没找到?”
“找到了。”沈知北声音放轻了一些,抱着两本相册转过身子,试探地在他眼前晃了晃,“是不是这两本?”
顾观南淡淡扫了一眼,神情未变,点头嗯了一声。
沈知北见状才总算放心了一些,抱着相册走出去,准备找个好地方坐下来仔细欣赏。
他又坐回了窗边,把两本相册放到桌上,准备和顾观南一起看,为此他还特地把椅子拖到了他的旁边。
只是顾观南根本不领情,扭头看向窗外。
沈知北翻开第一页。第一张照片是刚出生的奶娃娃,很小很小一只,眼睛都还没睁开,就是一条缝,不过并不像一般刚出生的新生儿那般丑模丑样的。顾观南在这一点上倒是没说谎,确实是从小好看到大的。
他笑眯眯往后翻,后面几张都是婴儿时期的,随着时间的推移长得越发白净,一双眼睛圆溜溜的,越长越好看。沈知北就想夸顾观南几句,结果一转脸,发现对方根本没有看,而是托腮看着窗外。
沈知北戳戳他:“你怎么不看啊,你看你小时候长得多可爱啊,好有趣。”
顾观南不以为然,脸上表情淡淡的。和别人一起看自己小时候的照片的有趣他是一点都没有感觉到,反倒是堪比公开处刑的尴尬挺明显的。
无论沈知北怎么劝顾观南就是不肯看一眼。见他宁死不屈,沈知北也就不再劝了,一个人独享了这份乐趣。
听说顾观南的妈妈是位才女,从小学习绘画,十几岁时的油画作品就已经被拍卖到七位数了。除此之外摄影技术也极其专业。而这种专业在这两本相册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无论是用什么形式创作,满含爱意的作品都是最打动人的。沈知北每看一张照片都能从其中深刻而清晰地体会到一位母亲对儿子温柔而深沉的爱。
那时候的顾观南还很小,自然不会有看镜头的意识,所以照片基本都是抓拍的,有些很可爱,有些就很滑稽。沈知北一开始看到有趣的还会忍不住捂着嘴轻笑,但越往后看他就越沉默。
随着照片越翻越后,照片中的顾观南也逐渐从一个胖乎乎的小豆丁变成了阳光帅气的小少年。特别是第二本相册。在记录第二本相册的时候,顾观南已经上学了,第一张照片大概是照于他上小学第一天,穿着校服的顾观南和父母站在一所私立学校的门口的合照。照片上的小少年已经初显帅气模样,穿着西装样式的校服仿佛真正的小王子,一双小手紧紧抓着父母,笑容灿烂明媚仿佛暖暖的阳光,清澈的一双眼如同世间最纯粹的宝石,还没有被阴霾遮掩住光华。
沈知北看到照片上的顾之行愣了一瞬。照片中的顾之行还很年轻,看着也就三十出头的样子,和如今的顾观南隐约有几分相似。
沈知北看着照片里的男人,脑海里又缓缓浮现出了那日在疗养院看到的那张苍老颓败的脸,哪里还能看出半点的相似。
那时候的他们就好像所有幸福的一家三口,母亲温柔美丽,父亲高大帅气,孩子乖巧可爱。可沈知北只要一想到那个只比顾观南小了一岁的同父异母的弟弟,就感觉不到一丁点幸福,只觉得顾之行的笑容虚伪得让他恶心,索性合上了相册。
顾观南转回头,问了一句:“不看了?”
沈知北摇摇头,脸色不是很好:“不看了。”
顾观南发现了他的不对劲,抽出了被他压在手心下的相册,随手翻了翻,很快他就翻到了那张照片,表情也是一愣,回头无声看他。
沈知北索性直话直说:“你干嘛还留着他的照片?”
顾观南没有太明显的情绪,淡淡解释道:“太久远,都忘了还有这张照片。”
沈知北便提议说:“那要不要把他裁了?放在这里真膈应人。”
顾观南无所谓道:“随便,反正我也不看。”
“可是我要看啊。”沈知北执行力一向很强,刚说完就已经拿来了剪刀,抽出照片就开始沿着顾之行的轮廓仔仔细细剪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