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北在的这些日子,大概是别墅里最热闹最有生气的时候了。
吴管家伤感了一会儿,看快到午饭时间了,就去敲书房的门。
“少爷,午饭已经准备好了。”吴管家在门外轻声喊。
安静等待了一会儿,屋子里一直没有回应,他轻轻将书房门打开一条缝,又轻声细语地喊了一遍:“少爷。”
顾观南抬起头,神色淡然地问他:“什么事?”
“到午饭时间了。”吴管家脚步无声地走了进去,“先去吃饭吧。”
顾观南神色有些迷茫,似乎是根本没意识到时间的流逝,看了眼面前的电子时钟才慢吞吞地嗯了一声,放下了手中的文件。
吴管家过来推他,边道:“沈先生已经走了,我自作主张让老李送他回去了。”
顾观南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
吴管家在心里叹了口气,又继续汇报:“微星少爷临时被学校叫回去,也回去了。那时您正在忙,就没去打扰您,说是这周太匆忙了,等下周再回来看您。”
顾观南单手支着腮,无所谓道:“随便。”
吴管家推着顾观南到了餐厅,看到空荡荡的餐桌又免不了一阵伤感。
以往即便微星少爷学业繁重,也不是能经常陪少爷一起吃饭,大部分时间还是少爷一个人用餐。但自从沈先生来了之后就不一样了。他在的那些日子里,但凡少爷出现在餐厅,身后总会跟着一个笑眼弯弯的青年。
沈先生虽然年轻,但教养很好,即便是吃饭都赏心悦目。不同于少爷食不言的原则,沈先生有时会在饭桌上分享一些有趣的事,少爷虽然从来不回应,但只要他一开口,他就永远会摆出一副正在倾听的专注模样。因为有了沈先生,饭桌上的气氛都热闹了许多。
可是这热闹的气氛仅仅只维持了半个月就又打回原样了。
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这吃饭也是一样的,习惯了时常伴随着说笑声的轻松愉快的用餐环境,乍然变回了寂静无声的氛围,就感觉哪哪都不对劲。
顾观南大概也是被过分安静的气氛影响,胃口都变差了,吃了几口就不吃了,又一言不发地窝回了书房。
吴管家在后面无声叹气。
他家少爷好像又变回无悲无喜的空壳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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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家的司机按照沈知北告诉他的地址一直把他送到了沈家的家门口。
沈知北坐在车里,从车窗往外望去,沉默看着沈家那陌生中又透露着些许熟悉的房子,许久都没有动弹。
司机对沈知北的家事并不了解,将面前这幢富丽堂皇的别墅打量了好一会儿。沈家别墅大门紧闭,但是里面有人在走动,有人注意到了门口的车子,但都视而不见。司机见沈知北没有动弹,想了想,转过来问他:“沈先生,要我帮你摁门铃吗?”
司机的声音将沈知北唤回神,他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身子,说:“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边说边打开了车门。
司机又说:“那我帮你把这些东西拎进去吧。”说着也跟着下了车,打开后车门,帮忙分担了一些。
沈知北跟他道谢,站在门口却迟迟没有摁门铃。他站在沈家别墅的铁艺大门前,深深地叹了口气才抬起右手去按门铃。
这时有个中年女人从屋子里走出来,一眼就看到了门外的沈知北,突然大叫了一声:“沈知北!你死哪去了!”
嗓门洪亮,声势惊天动地,惊扰了在周围树上栖息的飞鸟,也把门外的沈知北和司机吓了一跳。
司机被中年女人的气势震撼到了,甚至都没注意她说的话,一边拍着胸口一边跟沈知北调侃:“沈先生,你家佣人嗓门真亮,都可以去唱美声了。”
沈知北不置可否地浅浅一笑,见女人往这边走来,就从司机手中接过了其余的袋子,对他说:“李叔,谢谢你送我回来,你也赶紧回去吧,剩下的我自己可以了。”
司机也瞧见女人走过来了,以为是来给他搭手的,就没有坚持,跟沈知北道了个别就离开了。
女人走过来开门时,车子已经开远了,就看到一个车屁股。女人眯起眼睛瞧了一眼,她的视力不太好,没有看清车标,只当是普通的私家车,也没有太在意,把视线落回了沈知北身上。
女人鼻孔朝天眼神轻蔑地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后就开始劈头盖脸地骂了起来:“这么多天你死哪儿去了!长能耐了是吧,趁着先生太太不在家还玩离家出走这套!你死定了!等先生太太回来我就告诉他们,你等着饿肚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