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时亭唇边带着笑意,对小狼比了个嘘声的手势,安稳地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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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几天时间里,宁时亭常被顾斐音叫去随侍左右。大部分都是酒桌宴席,有时候也跟着处理一些公务。
顾听霜一直待在他的小院子里,倒是很乖。他来冬洲,父子俩甚至都没见上一面,两边都明白彼此的嫌恶与敌意,不过都还没摊到明面上来。
只是宁时亭回来得越来越晚,顾听霜虽然从来不问什么,但他每次都会等他,就坐在门边,小狼缩小了藏在他的袖口。等宁时亭回来了,他才会去睡。
“阿宁,要你办的事,现在如何了?”书房中,宁时亭正跪在地上为研磨,顾斐音抬起他狭长阴沉的眼。
“再给臣一段时间。”宁时亭头也不抬,声音淡淡的,“晴王殿下要臣shā • rén,却不放臣走。回头还要说臣办事不力。”
“这么说,是我的不对了。”顾斐音此时此刻显然心情好,跟着笑了几下他非常喜欢看宁时亭带点小脾气,使小性子的模样。
为什么他以前没发现?
一只乖顺的毒鲛,哪怕生就绝色,但是过于柔顺,就显得没意思,反而是当他显出一些危险的本性时,反而能够让人生出了某种掌控的欲望。
他养了宁时亭十几年,亲自把他调、教成自己的一把刀,有朝一日刀划伤了手,那么第一反应也不该是将这把刀整个都舍弃掉,而是去治疗那只手。
“你去歇一会儿吧。”顾斐音指了指另一边的床榻,他以前常和白尘在上面缠绵,也一直是所有人默认的“晴王侧”的位置。
宁时亭抬起眼,还没来得及说话,手腕就已经被隔着袖口扣住了,顾斐音倾身过来,呼吸几乎贴上他的唇,“是要本王抱你过去?”
“……”宁时亭下意识地想往后撤。
顾斐音玩弄的意味却越来越重,“我听人说,这几天我那孽子都会等在门口,等你回去,不管多晚都等,这可是真的对你上心呐!”
宁时亭垂下眼:“殿下自幼失怙,臣入府主事,他多少……臣之前也说过,长年累月相处,多少有……有些感情。”
“是吗?”
“其实这次你来之前我就觉得奇怪了。你来冬洲,是我要你来。”顾斐音眉毛一挑,“他跟来做什么?”
“是殿下他宅心仁……”
“宅心仁厚?”顾斐音还是笑,声音在胸腔微震,“他快十八了,可是个男人,阿宁。”
“臣也是男人,臣知道分寸。”宁时亭声音沉稳,滴水不漏。
“他可未必知道分寸,就他这样的废人,活了这么多年,见过几人俊美,几人绝色?”顾斐音扣着他的手腕微微用力,“我又想起来了……当初我回冬洲与你处理雪妖之事,也是这孽子跑来打断。你就……没往这方面想过?”
宁时亭将要出口的回答再次被打断顾斐音越过低矮的书桌,碰翻了一盏茶、一块墨,俯身把他整个人打横抱了起来。
“走,既然你不愿睡我这里的床榻,我便抱你回去。”顾斐音察觉到他浑身僵硬,眼神发冷,笑意却越来越深,“怎么这么不情愿?”
宁时亭扯住他的衣袖,怔住了。
深夜空灯下,顾听霜倚在廊柱边睡着,小狼在他的袖子里动了动耳朵,毛茸茸的触感让他醒了过来。
他看见庭院中走来一个挺拔高壮的人,怀中抱着他的鲛人。
宁时亭不知道是睡着还是醒着,整个人显得十分的小,顾斐音一路过来,周围随从侍女一路避让,庭院的灯光亮了起来,顾斐音顿住脚步,别有深意地往他这里看了一眼。
顾听霜挺直脊背,眼神微微凝固,接着变得锐利如刀。他指尖到脊髓,整个人都在微微发抖,带着一种近乎愤怒的力气。
“让公子好好歇息,今日累了。”风中传来男人叮嘱外边仆从的声音,“世子为什么在这里?不要打扰了你们公子休息。”
很快有人上前来,一左一右地在顾听霜眼前躬身俯首,请他走:“世子殿下,随我们下去休息吧。”
“宁时亭给我挑的地方,我凭什么走?”小狼还在袖子里趴着,顾听霜不动如山,随手拾起一个杯盏,喝了一口,刚刚还没控制住的表情瞬间恢复成戾性慵懒的样子,“鲛人是腿断了不能自己走路,嘴巴没了不能自己对我讲?要他过来跟我讲。我只听他的。”
侍卫侍女不知道怎么办,互相对视一眼,顾听霜就已经抬手,将杯子狠狠地砸在了地上,哗啦一声碎响,带着蓬勃怒意:“滚!”
那一刹那,他眼底泛起碎金色,转瞬即逝,如同神魔,吓得侍女和侍卫屁滚尿流地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