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小惜红着眼眶拉过了道侣的手:“别想了,咱们能多救几个人就是几个人。”
颜钰苦涩的笑:“也是。”
若是修真界与魔界联手都无法劫杀妄图毁世证道的魔头,他们也不过是九州的一只蝼蚁,微不足道,最后同凡人一起湮灭罢了。
两人对视一眼,接着前往下一处村落。
自日月并存的异景出现在空中后,人间天灾地变不断,曾经钟应在神君构建的记忆幻境中所目睹的一切,如今一一重现。
天地间如同被重创一般,满目疮痍。
然而,却又有许多不同。
“诸位同道,老道不过天地一散修,汲汲营营多年,依旧不得所道修为低微,无力去诛杀魔头魁首,然生灵无辜,突遭无妄之灾,吾等帮不上诸位道君,却万不可萎靡不振,可帮一帮……”
“老道,别念了别念了,等你念完这些江之南的凡人都被水患淹没了,到时候无数冤魂都得怪你嗦,知道你飞不快,我载你一程。”
一身法衣宝器显然出身世家大派的公子哥从天而降,滴溜提起喋喋不休的灰袍老道,“噌”的御剑如虹。
“你是散修,我还是魔修,你瞧瞧我这威风凛凛的鬼面镰,曾也威震一山头。”
“要论出身,本君还是神云山苏家嫡传子弟……”“大家不都是都是玉馨书院的同窗?”
“都让让,我可是妖修,别挡了路,我原型都伸展不开了。”
“……就会口舌之争,咱们除了救救普通生灵还能干嘛?”
有能力亲自去阻止神君“证道”的,皆是早已渡过合道之劫的真仙,大部分修士连去新剑塔镇守的资格都没有,便带上最得意的法器最充足的灵丹妙药,三三两两结伴成队,巡视凡间。
天地异象初现时,这群修士都惊白了脸皮,腿软的差点儿站不稳。
然而,天下修土早已知晓一切,心里做足了准备,很快便缓过神来救助附近的生灵,放下前嫌合伙诛杀因灾祸而生的邪崇,并不像钟应前世一般因突生变故而惊慌恐惧,甚至癫狂绝望。
尽管在凡人眼中“无所不能”的修士其实所做的非常少,但是有这样一群“仙人”相助,呜咽啼哭中也多出一两分的希望来。
九州魔界所遇灾祸远比人间界可怕的多,不是九雷轰顶,就是地通幽冥,或者突然哪里冒个窟窿,喷出无数毒雾什么的……
修真界各地郡王世家门派……魔界各个城池族地……甚至是重明国纷纷开启了护城镇派等一系列阵法,在源源不断的灵气供应下,古阵护住了一片片桃源乡。
偶尔有小小年纪便修为远超同辈的少年天才,凭着几分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胆气,奇思妙想的破开了长辈的禁制,兴冲冲的爬到屋脊上,才瞧了一眼,就被空中千里雷霆的威压震的头脑空白,手脚发麻,口鼻溢出献血,骨碌碌的从琉璃瓦滚到了青石板上。
长辈给他擦了擦鼻血,怒骂着:“连雷劫都没见过的小崽子知道天地之威的厉害了吧?真是不知死活!”
一手将少年拖回了闭关室。
玉馨书院,传承岛。
道祖石像下的玉石台阶上站着一排排七院曾经的夫子,他们多数年迈,数百上千年前便隐居于书院种种秘境福地中,当代书院弟子若是在此,估计认不出几位,最多闪过一两个“这好像是天天守在学海无涯阁的老头”“这不是在穷恶谷收灵石的死无赖么”的念头。
阿宛踩着银铃销过来时,长须美鬟的老者搭垂着一双眼皮:“宛丫头,留在书院的那些小弟子可安排妥当了?”
闻言,在学生前颇为泼辣的瑶光院主乖乖停步,跟遇着猫的老鼠似的:“院主,已经全部送进小世界了,几个闹脾气的我也打晕了,绝对没有漏掉一个。”
“那就好。”长须老者笑呵呵:“瑶光院我都传给你了,还叫院主做什么。”
随后抬了抬眼皮,仰头注视着天空。
凡夫俗子的肉眼凡胎只见得到日月并升、风雨雷电等气象。普通修士的灵识只能察觉到灵气狂躁混乱,心神不安。半步悟道的老道们却透过层层表象,隐约窥视到玄之又玄的天道。
而今日,天空仿佛被撕开了一道道黑色的伤口,伤口处混浊的八方孽火熊熊不止,当他们试图领悟,便会陷入泥潭沼泽般的漩涡中。
天道已然失序,未法将至……
“老夫以后可没法盯着你了,你可别在任性了啊,不过偶尔胡闹那么一两次也没事儿,宛丫头你还那么年轻……”
阿宛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谨遵教诲。
前方殿中跑出来一童子,偷偷抹着眼角:“不好了不好了,老院主的魂灯忽明忽暗,灯盏都磕、磕了一个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