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应僵直着脊梁,一时间不敢动弹。
理智回笼,他突然明白自己要面对什么。
君不意站在前方,而他身后,是九州,是钟岳,是重明国上任帝后,是老院主,是携手奋战的同伴,是玉馨书院一位位先生,是每时每刻死去的每一个生灵……
他曾经是沾满鲜血的侩子手,可是如今却愿为九州护道。
神通之火凝聚的莲花整个萎靡了,绯艳的花瓣片片凋零,只剩下伶仃的蓬托。
君不意梦呓:“九州不该是这样的。”
钟应梗着脖子没有回头,却看到了君不意瞳孔中崩坏而陆离的世界,他一向来喜欢君不意的眼睛,形状典雅,澄激冷清,少年时期还有些面腆,只稍微微一弯,便像朝曦下被风吹散的风荷水露,妖治到让人心颤,成年后褪去那份稚嫩,只要稍微压低眉眼,便如直入云端的冰峰,巍峨威严,森寒如隆冬大雪。
而如今,九州映入瞳镜中,支离破碎的废墟肢解了其间巍峨冰峰,堆叠的血肉白骨侵吞了漫漫清雪,浮光碎影中便显露一分垂怜与凄凄。
钟应溺入眸光之中,室息难言。
君不意道:“我想让他复原。”
钟应身躯一晃,醉醺似的退了半步。
君不意侧过头,缓缓松开了曲起现白的指尖。
“那你……”
钟应干巴巴的想问清楚,但是有人极短的笑了一声,打断了这片短暂的桃源乡。
“你对九州做了什么?”神君挣脱了时空齿轮的束缚,孑然一人站在原地,却迟疑的碰触虚空,罕见的含了些许疑虑。
君不意回答:“留下了一道刻印。”
神君遥遥望来,泰然自若:“不可能。”
若有他人留下道印,不可能兆过他的感知,毕竟,如今他便是天道。
君不意:“是山河小世界的天道之印。”
山河卷回到掌心,君不意一展卷轴,画布自天地间拉开,不断的向远方绵延,不见尽头,水墨在白纸上迤通,渲染出一幅幅盛世烟火。
“……”
看清楚其上丹青那刻,钟应握着君不意腕骨,满脸错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