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生老病死,树有四季枯荣,一洲一界自然也会在浩浩荡荡的时光长河中从荣盛走向衰败。
僵如石像的青年打了个寒颤,颤巍巍的拾起花枝,贴了贴自己没了知觉的脸颊。
神君是叶,他收集炼化人间怨恨嗔痴,八方孽火如附骨之蛆蚕食九州,致使九州在短短百年之内落败,最后九州毁灭,不过是顺应天意,只不过这个“天”指的是鸠占鹊巢已经代天行道的神君。
莲中君则是花,中途折枝,碾碎成泥。
谁对谁错并不重要。
看用什么法子。
道人蹙着眉头:“他未必不知晓别的法子,可是从如今的结果来看,他不过是选了一条兼济苍生之道罢了。”
青年耸动着肩膀,似笑似哭:“愚蠢。”
不知是骂那贼老天,还是怀中人。
道人摇了摇头。
他开始扎竹篱,很自然的说起往日旧事:“我师傅曾经说过,世间干千万道法,自有千千万伟力,最开始的时候,修道者汲取山川河海之气,便称之仙灵力,妖邪者吞噬尸骨血肉诞生出污秽之力,魔族以七情六欲万般执念证道为魔力……九州之外稀奇古怪的力量就更多了,而这其中,有一种为“愿”力,即便是手无寸铁的妇孺,天真童稚的孩提,年迈无力的耄耋老人,只要心诚,皆能驱使。”
“凡间所谓“人心所向,众望所归”“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莫过如此。”
“三千界中一位位气运所向的天命之子,据说也是由此而来。”
“他还说过一个传记,有位无名仙为了救已死之人,封印法力,以凡人之躯耗费百年去求愿力灯火……虽说最终未能得偿所愿,可是,我走了很多地方,都有类似的神话传闻。”
“我听过。”青年干涩开口,“在众生镜中。”
道人糊好了灯纸,起身拍了拍衣摆。
“我师傅其实不信什么愿力,他大概更信奉真真切切的实力,可是为了战死的师兄师姐们他还是让我们每个人都做一盏孔明灯。”道人第一次走到青年身前,半跪身子,将刚刚做好的愿灯递过去。
青年迟钝的抬起头。
凌乱的长发穿过眉眼,潮湿的沾着脸颊,略略遮掩住了一只眼睛,露出的那只眼睛形状姣好,却挂着青黑的眼袋,无神的瞳仁像凝固后的金块,灰扑扑的找不到焦点。
“太久没做了,有些手生,但是。”道人维持着递灯的动作:“愿尽绵薄之力。”
那是一盏普普通通的孔明灯,毫无出彩之处,只能称的上形制规整。
然而,白色灯纸上的墨色字体却雄健洒脱,打眼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