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之下,纪墨这样小的年龄,每天都能坚持这种枯燥的事情,从早到晚,这种恒心毅力,在让一众孩子以为异类的时候,也让一些大人看在眼中,能够坚持一件事不动摇,也是很难得的品格。
在纪墨雕刻的卧羊终于有了些形状之后,朗阁特意过来看了,粗犷的线条细细看去还能看到深浅不一的凹痕,看似平整的线条,其实算是许多个点连起来的,而羊么,整体的形态上
“这羊是不是太肥了?”
螺旋状的羊角一看就是公羊,但公羊有这么肥的吗?更不要说,公羊的胡子呢?哪里去了,不要说都在水中了。
朗阁的问话一针见血,问得纪墨脸都红了,他能怎么办,石头这么大,总不能削掉一半吧,而且,应该也不算是肥,不能是以胖为美吗?
“还好吧。”
“这是公羊吧,胡子呢?”
朗阁继续问。
纪墨指了指水下的部分,能够看到大约是羊下巴的位置上,有几条线条,往下延伸,但这个延伸真的是很敷衍了,还没沾水线条就断掉了。
“意会一下。”
就把他这个羊当做概念化的羊好了,想想现代时候所见到的那些石雕什么的,风吹日晒雨淋的那种,与之相比,自己这个,应该算是还好吧。
“哦”
拖了长音的,意味深长的,朗阁看着纪墨,脸上的笑意就有点儿不明显,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的小胡子,扎扎的一些,他不准备如同兄长一样留胡须,不久前才用刀子割过,可惜,割得不是很整齐。
纪墨的脸已经涨得通红,他知道他雕刻的技术还不够好,但能够在三个月内雕刻出这样的卧羊来,也不是很糟糕吧。
也许打磨一下,就能更好看呢?
光滑和不光滑,给人的感觉就会差很多啊!
“下次再雕,选个小的吧,再找地方停留,不会待这么久了,万一你没雕刻完,可不好继续。”
朗阁还算善意地提醒了一句。
“哦,我知道了,谢谢了。”
纪墨很懂得好歹地道谢,这一次真的是比较仓促了,这也是羊的胡子不那么完美的原因。
他没注意到,朗阁在看他手上握着的凿子时的目光。
比起可有可无的雕刻来说,谁都知道武器在部族之中的重要地位,那可是比羊马还要重要的,有了武器,什么都能抢夺来。
一旁的洪畴等朗阁走了才过来点评,他对卧羊的点评更为客观,刨除那些胡子不说,其他方面,以纪墨这个年龄来看,真的算是很不错的了。
即便如此,他口中还是没什么夸赞的话,只是接过纪墨手中的工具,找了几个角度稍稍修饰了一下,他也没怎么大改,不过是顺着原来的线条平整了一下,或者干脆多来了两个小线条,整个石雕就不一样了,那羊似乎都更灵活了几分。
“雕刻一些东西,是有一定的规式的,如牛羊马之类的,都有现成的成品,让后来者知道怎么雕刻,起码样子是大差不差地……”
如同兔子,双耳高竖,三瓣嘴就是兔子,在这个基础上,可以再加工一些更为具体的丰富这个基础形象的线条,也可以完全不加,就以一种最为简单的方式让这个图样立体化,没有人会错认的立体化。
到了羊身上,卧羊与立羊又各有不同,其中卧羊的要点就是羊角和羊头的线条,其他的,只要这个头在,便是后面的线条更为粗陋,谁又能说那不是羊呢?
这种抓关键点的雕刻方法,也算是雕刻匠的小智慧了,不是所有的东西都需要精雕细琢的,简单的线条之中蕴藏的美感,不需要开一门美术课程,他们就能够感悟到。
曾经一度,还有不少文人墨客追捧这种简单的美感,摒弃以往繁复的构图带来的精致。
而这种粗犷风格,跟这个草原,又有一种切合,以至于这个卧羊雕刻完成,出现在这里,竟是一点儿都不突兀,似乎天然就有这样的一尊石雕,应该在这里静静俯卧。
第二天,就有跟着放羊的小孩子过来观看这尊卧羊,连族长也往这边儿走了一圈儿,夸道:“远远看去,还真像是一只羊。”
当然,这个“像”肯定要忽略石头本身的颜色问题,随之而来的众多夸奖让纪墨微微脸红,这其中最大的功劳肯定不是自己的,洪畴改动的那一两下才是点睛之笔。
他因为这样的夸奖有些心虚,跟纪辛说了之后,对方安慰说:“这次不好,下次更好就好了,没必要如此记着。”
纪辛开春就正式骑马了,他在这方面算是有天分的那个,被阿列夸过好多次,这一次再搬迁,他可能也是马背上的一员了,算是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