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知道父辈为什么不去挖掘,但,他们可管不了那么多。
村中的大人,当年从那陵墓之中逃出已经不易,又都不年轻了,再经过几年操劳,死去的都早,留下一群半大小子少人教导,又有几个定得下心去伺候田地。
他们当年为了隐蔽,选择建村的地方本来就不是很好,周围少有良田,辛苦一年所得也就勉强够吃,若是交了税,还会更少,幸好还能靠山吃山,弄些陷阱机关捕猎填补亏空,否则也不知道几个能够健康长大。
知道田里出产不多,那些年轻人又有几个愿意继续种田,有能耐的,自己找着外头的出路去活了,没能耐又不愿意出力的,就成了村中的混子,成天闲得慌。
张生还没说什么,小伙伴就说了自己的调查结果,他早有心思要一笔快财,既然猜着这是宝藏,怎么会不探究,村中还剩下的老人不肯说,他就找那些同龄人去当家贼,一来二去,竟是不少人家都找到了类似的物件,算是把他们串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
“……我以前还问过你,你都说不知道,没想到竟然也有,既这样,你也加入我们吧。”
小伙伴说得信誓旦旦,等到张生真的加入之后,才知道小伙伴才不是什么大智若愚,暗中串联的那个,不过是被别人串联了,然后又充老大拉自己入伙罢了。
串联他的也是村中长大的孩子,当年算是个能耐人,去了外头闯荡,一度还锦衣还乡,让人颇为羡慕,哪里想到,一朝落败也是寻常,按照这位大哥的话,就是外头的人都欺负人,不讲道理,他是想要好好做生意的,奈何上头官府和大商人层层压榨,硬是要把人骨头都炸了油,他不想那么窝囊,一辈子当孙子,便干了一票大的,回来了。
其实就是回来躲着了,指不定还被官府追缉过,这些事情,他不会说得直白,张生也能想到。
不仅是张生,其他人,也不是想不到,但跟着这样敢干大事的大哥闯荡,反而更觉得心安。
穷人一身胆,不说把皇帝拉下马,发一笔横财总也碍不着谁吧,人死都死了,还占着那么多钱财,不是找事儿吗?
“怎么样?”
小伙伴兴奋极了,一副要去创业的积极样儿。
张生有些迟疑,抿了抿唇,看着众人看过来的目光,最终点了头,他害怕自己若说不干,这些人能撕了自己。
准备就绪之后,他们才发现事情并不好干,在他们之前便有那监守自盗的军士后人已经在做同样的事情了,不经意暴露目标相同,两拨盗墓贼就对上了,开始了各种明争暗斗,个个都把那处宝藏视为囊中之物,要先想法儿打击对方,闹得大了,又有道上的兄弟闻风而动,让这浑水更浑,身处其中,竟是看不清彼此了。
几个微缩模型,一度成为消息泄露的源头,一度也成为其他人的线索,到了最后,找到宝藏地点的几波人,不期而遇,被机关难住,不得不联合起来,一起破解机关,那时候,张生早已故去,张生的后人跟着他们,又付出了不少代价,方才真正打开了那口黄金棺,得到了宝藏。
他们之中,很多人的初衷早就已经不同,这一座陵墓所代表的意义,也再无人知晓。
时如烟,过眼即散。
第213章
火焰升腾之间带起阵阵黑烟,披着彩羽大氅的男人以色彩涂面,于火前跳着古怪的舞蹈,念念叨叨的声音仿佛是亘古的咒文,一串串,一篇篇,有着不同的音律节奏,串联起来,与那时而变化的火一样有了不同的含义。
新生儿被包裹起来,一个妇人把他抱在怀中,当那男人念完咒文,停下跳动的步伐,来到新生儿旁边的时候,妇人双手举起襁褓,让婴儿脸面朝上,承接来自男人的注目。
男人的手中不知何时拿了一个碗,碗中是清水状的液体,他的两根手指并拢,在碗中轻轻点了三下,抬起手,把那湿亮的手指点在婴儿的眉间,似描画第三只眼一样上下划了一下。
闭着眼睛的婴儿似有所觉,这时睁开了眼,有点儿抗拒的模样,什么来历不明的液体就往额头上点,不怕流到他眼睛里啊!
那冰冰凉凉的感觉,有点儿像是蒸发的水汽同时带走了身体的热量,是酒吗?蒸发得这么快。
一旁的侍者递过来一张纸,竹草纸的纤维于火光之下杂质分明,男人看了一眼纸,手上又沾了碗中的水在上面一划,淡淡的墨色在纸上显现出来,若乌鸟无翅,婴儿睁大的眼睛从纸的背面看过去,心里暗叹,又是不认识的字。
“墨。”
男人发出了这个音,似洪钟大吕一般,震在众人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