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种做法也是有局限的,不能够被那些迷信再影响,否则,其中效果几何,真的很不好说。
纪墨是知道某些世界存在神明的,巫祝世界隐隐感觉到的东西,不是虚假,那么,这些不曾有巫祝的世界,是否曾经也是有神明的呢?若是有,那么这些改变民俗的事情,是否就是跟神明作对呢?是否能够执行到底呢?
还要有大魄力方才能够真正消除这等害人的迷信吧。
纪墨跟纪师傅问起了打生桩的事情,“造桥一定要这样吗?”
“造桥不顺才要如此。”诧异纪墨的问题,又觉得也不用隐瞒什么,迟早都会知道,纪师傅便如实说了。
“不顺?”纪墨奇怪这个词的选择,这是……
“技所不能,祭之所能。”
纪师傅又摸了摸纪墨的头,看他把肉干塞入口中咀嚼,腮帮子鼓鼓的,像是有什么要发泄似的,小牙隐隐,都在用力,眼中的神色轻松了些,没有被吓到就好,只怕他刚才见到那般,吓怕了。
“有些事,是人力不能为的,便要祭祀神明,求问天意了。”
走的地方多了,见的事情多了,是会增长一些见识的,却又有更深的迷茫,太多的东西不能用言语来解释了。
纪师傅此刻并不想说这些,只敷衍纪墨道:“慢慢来,你先学会造桥再说其他。”
一两个个案不能代表所有,纪师傅并不准备把主要的教学精力放在那些个案上。
“嗯,我知道。”
纪墨乖乖点头,他目前的主要任务就是学造桥,他一直都知道。
第403章
十五年后,泰华河畔。
逝水涛涛,无止无歇,本是大好景致,偏有些败风景的存在,一根根毛竹架子,看起来就透着些凌乱,上面搭建的木桥更是简陋到只是个框架。
本是来游览河边风景的公子哥们,见此都是大感扫兴,零星几个期待以后桥建好之后的好风光,更多的则在说出门没看黄历,早知道便不来此处了。
正是盛夏时节,炙热的阳光在头顶上照着,赤膊的汉子们头上冒汗,来回扛着木头奔波,更有踩在毛竹架子上往上使劲儿的,吆喝声连续,让这夏日的午后更多几分蝉鸣之外的喧嚣。
“这桥若是建好了,风景更好。”
有人极为中肯地说着,却也仅此而已了,他们谁都没往那里多看一眼。
一众汉子之中,带着草帽的青年也只那个帽子引人,身上的衣服与周围的汉子没什么区别,都是短褂,露着胳膊在外,晒得古铜的肤色也没什么耀眼之处。
短褂并未系扣,敞着怀,风一吹,两侧的衣襟飘飘,犹若蝶翼,却也带着一股汗臭味儿。
“师弟,这样可还行?”
其中一个汉子安置好一节苗之后,过来询问青年是否合适。
青年一笑,草帽遮挡下的脸也是粗糙的,只颜色略浅一些,端正的五官看不出多英俊,只是普通而已,细细看,看久了,似乎能够感觉到那种顺眼,合乎山水的顺眼,自然而然。
“师兄是做惯了的,哪里还要问我,分明是考我了。”他这样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来,便自带三分灿烂,看得那师兄也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这台阶给得太好,他实在是舍不得推拒。
青年随着师兄过去看了看,那一节铺陈得没有任何问题,果真是极好了。
这也难怪,这次奉师命所造的桥,是青年第一次造桥,却不是这些师兄第一次跟着造桥,再者,造的还是很熟悉结构的木拱桥,师兄们都是熟手,这种关键节点的架设上,不用人说,也都是对的。
青年在旁,除了主定该是怎样的桥,该是怎样的尺寸之外,其他所有,他们都能制作相应的部件进行组装一样把苗拱都安设好。
“很好,正跟我想的一样。”
仔细看过之后,青年认真夸赞着,之后又说了一些细节的地方,想要让师兄多注意,“师兄别怪我,头一次造桥,实在是心中忐忑,唯有如此精细方才放心。”
“这算什么,本来就该精细的,也是我不仔细。”
师兄大手一挥,并不介意,他们这些糙汉子,并不会想那么多,心中不是没有嫉妒的,可天赋这种事儿,真的是很难说,朝夕相处,都知道各自的根底,别的不说,只青年随手就能做模型摆数据画示意图,就是他们完全做不到的,本来看着简单的活儿,好似如此都复杂了许多,让人愈发看不明白了。
不过,也不碍什么,他们早就相熟,知道都是怎样的人,也不会觉得这师弟纯心挑刺,反而很能理解他的激动心情,若是师父让他们自己造桥,他们恐怕早就推辞了,迟迟不出师,不是师父限制,而是他们自知能力不够,仅这自信上,他们就不敢跟师弟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