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鲜艳的花纹盘在罐底,一眼看去,竟是看不到头在哪里,好像罐底之下桌上的花纹。
被制成标本的蝴蝶,静态的美被留了下来,以死亡为代价。
擀面皮一样,被小木棍碾着腹部,压扁的腹部之中挤出一条条钢丝虫的螳螂……
这些早就被长大的孩子当做琐碎遗忘的事情,一幕幕又在脑中串联起来,让纪墨都有些匪夷所思,原来我也曾有过那样残忍的时候吗?原来我的小伙伴中还有那样残忍的人吗?
他不明白当时的自己和伙伴是怎样想的,才能够对这些生物下如此狠手,这让他感觉到一些心理上的不适,目光便有些直,直勾勾落在那个黑色的陶瓷罐上。
“你怎么又来看了?还要一些日子才能打开,现在可不能看。”
女声温柔之中透出些严厉来,说着话,就把纪墨抱起来,这是纪墨这辈子的母亲,同样也是师父人选蛊师丽,用这里的称呼来说,就是蛊丽。
他们现在生活的地方是一个寨子,位于层层深山密林之中的一个寨子,寨子中的很多人,一辈子都没有出过这座山,他们很少跟外人交流。只每半年,会有一个山中寨子联动的集市,如同过节一样,他们会准备些物品用作交换,一些不想在寨子中找伴侣的人,也会在那种时候跟外人相亲,短暂地生活三天,之后再分开。
纪墨就是蛊师丽在五年前的一次相亲之中得到的产物,因蛊师丽所在的寨子是女性为尊,其实山中大多数寨子都是如此,这可能与女性更能忍耐恶劣环境,并且寿命会比男人更长这一点有关。
总之,在这样女性为尊的寨子,女子是不外嫁的,倒是有愿意依附她们的男子,过来寨子中一起生活,而当不能过下去了,他们便会分开,各自寻找新的伴侣。
没有婚姻的束缚,没有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浪漫,也没有三妻四妾的禁锢,一定要做比的话,倒更像是现代人的感觉,合则聚,不合则散,只同居,不扯证。好离好散是大多数,个别的就
蛊师丽有个传说,很多人不敢在纪墨面前说,但纪墨还是听到了,他的生父,那位负心汉,就是被蛊师丽弄死的,因为他同时纠缠两个女人,被蛊师丽发现了。
至于另一位被负心汉纠缠的女人,是死是活,就有两种不同的说法了。
一种是这一对儿渣男贱女都被蛊师丽弄死了,做成了情人蛊。
另一种说法就是只死了负心汉一个,那个女人被放过了。
前者是相信蛊师丽的狠辣之人,同时对情人蛊有所期待,后者就是更相信蛊师丽恩怨分明,对她怀抱善意之人了。
作为蛊师,丽跟寨子里的人都不是很亲近,连她所居住的地方,都不会有人轻易靠近,他们总是传说,丽的屋子里有一碰就死的东西。
这些传说一方面是真的,那个负心汉真的死了,纪墨见过他白骨化的头颅,被当做某个装饰品放在一旁,偶尔还会被插上几枝野花,短暂地充当一下花瓶,更多的时候则是被一些不知道是什么的毒虫爬进爬出,充当巢穴用。
这个床头装饰物,简直是童年噩梦,差点儿让纪墨以为自己是降生到了什么食人魔部族之中。
其他零散的骨头,也都没有被埋起来,认真找,在这个屋子之中总能够找到它们的存在,无一例外,都有了别的用途,其中最常见的就是一只短小的骨笛,被蛊师丽随身携带。
再后来,纪墨才知道,他的生父,那位贡献了全身骨肉的不知名人士,其实是蛊师丽的初恋,初恋就惨遇渣男,被骗人骗心又怀着孕被抛弃,可以想见蛊师丽的黑化是多么正常。
哦,忘了说了,据说,那负心汉的血肉都被用来养毒虫了。
而毒虫养殖,就是制蛊的第一步。
在这里面,必须要解释一下什么是蛊,按照寨子里的理解,无形不可见之物为蛊,但蛊又不能是一团空气,那是没办法利用的,所以就要有个依托,这个依托的具体就是蛊虫。
蛊虫不是一般的毒虫,最简单的概念便是聚百虫而噬,生者为蛊。
这个时候,蛊虫的形态上,其实是不会有太大的变化的,比如说毒蛇吃了毒蜘蛛,那毒蛇会因此变成毒蜘蛛吗?当然不会,但若是最后胜者是这条毒蛇的话,那么这毒蛇就是蛊虫了。
事实上,这里面根据放置时间的不同,还有一个变态的问题。
嗯,似乎跟前面有些矛盾,但,确实是有可能改变形态的。
百虫厮杀,具体未必达到百虫的量,但虫子多是一定的,在只有对手可以吞噬的情况下,经过生死搏杀而活下来的虫,未必还能保持体形完整,有可能缺胳膊少腿儿,甚至因为其他虫子的毒物聚合作用让自身产生一些变化,比如不正常的斑点,不正常的异化之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