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这一条了,否则,恐怕学习的时间会因为记忆力不好而无限延长。
司天监中,如纪墨这样的童子实在是不少,他们都是星象世家的下一代小辈,被带到这里耳濡目染,先从做童子开始,倒是不用端茶倒水,可伺候笔墨是少不了的,等到渐渐升级,掌握的基础知识丰富一些了,随意提出一个星星的名字,能够知道对方处于哪里,大概是怎样的运行规律的时候,便可以升级成为助手了,开始负责一些测算方面的事情。
这些理论课的具体内容,都是工作之后再由老师手把手地教,在司天监的时候,他们只要做自己能够做的事情就好,根据各自学习进度的不同,所能做的事情也不同,差不多都是同样的年龄,看着别人能做,自己不能做,心里头就会自然有一个攀比竞争的意识,就会在“课余”时间暗自努力,形成一个良好的学习氛围。
当然,压力也是有的,有那等茫然无措的,亲人在侧,哭倒是不会哭,可若做错了事,手忙脚乱什么的,少不得被带回家来一顿竹笋炒肉,能者上,弱者汰,哪怕是星象世家,若有实在不堪造就的,也会被排斥在核心圈子之外,逐步沦为末流。
第496章
司天监作为朝廷之中比较特殊的一个单位,占地面积不小,所在位置也比邻皇家,观星台上看一看,不说看到皇家内苑的景象,也能看到不少好似近在眼前的琉璃瓦屋顶。
距离这样近,事情就少不了。
“拿去,这是给十六皇女测算的命盘。”
纸片叠起放入一个六角形的金属夹层之中,窄窄的缝隙刚好能够塞那样大小的一个纸片,外头再是蜡封,似镶了一条白边儿一样,那金属夹层下方还坠着丝绦,有个红色的结儿,很是漂亮。
纪墨听到这位擅长“天星执命”的纪三爷爷发话,就往旁边儿多看了一眼,这会儿纪寰正在埋首测算什么,动不动还要掐指头默念,纪墨在一旁站着也是干站着,便凑过去一些,看纪三爷爷在做什么。
比起真正的司天监老大,纪三爷爷更像是那个主事儿的,实在是他的事情太多,助手来回奔波,就他一个人,使唤十来个助手,还不算那些在一旁守着的童子,及添纸备墨的下人。
纪墨这边儿相对清净一些,纪寰身边没有那么多童子,他稍稍往侧面移了一步,就看到三爷爷面前桌上是怎样的命盘了。
外方而内圆,这个古代,讲究的是天圆,即苍穹若倒扣的透明圆碗一样,把所有都笼罩在下,至于下面的地是圆的还是方的,对水平面来讲,其实没什么所谓。
圆形和球形,一个平面,一个立体,总是不同的概念,不必强加混淆。
基于这样的思想,命盘也该是圆的,可这个圆,又需要一个规矩,所以最外层还有一个方形罩着,两个形状之间的缝隙处,便可算作一种变量,天留一线,予人自生。
因有这样的说法,星象师便不是完全的老古板,非要所有事物都按照天象的轨迹来进行,会允许其中出现一些不同,给人测算命盘的时候,也只说“大概”“可能”,而不是说“绝对”“必然”。
这种概念上的含糊,跟算命的那种含糊,总还是有些不一样的,前者是期待变量的出现,后者则是担心变量的出现而留的余地。
测算命盘,以诞生之日所属之星为中心,由此描绘四周,看季节,看节气,看阴晴,看时辰……如此把那个圆切分成若干不等分的格子区间,这些区间之中又会因为所属星区的某些变化而有所变化。
墨点点在白纸上,一颗颗小星星就这样跃然而出,它们彼此之间的距离,仿佛早就是烂熟于心的事情,纪三爷爷头也不抬,便描绘了出来,很快,白纸上就多了一张类似星图的命盘。
再以另外一层纸盖在上面,下方的星图隐隐有所展现,这时候需要进行的就是测算了,所需要的数据就比较多了,以十六皇女为例,需要她具体的出生时辰,判断时间,判断属性,还要看她母亲的一些情况……这些情况是不能落在纸面上的,便只能由测算人心算,这也算是部分需要记忆的前提条件。
皇女母亲所属之星,可简称之为母星,以母定子,便是子女与母星之间的关系了,从两颗星星在天上所属的关系看,由此可引申出来一些概念,比如说妨母,克母之类的。
与之相类的就是“有益其母”“福荫母族”之类的概念,同样的还有对父亲的,至于什么天煞孤星的,一般司天监不这么说,会做一些避讳,对这等“孤命”也不是特别在意,不存在什么贬斥,态度很是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