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面而观,看得久了,似有几分恍惚,那是星吗?那又是什么星?
所有的知识在脑中盘旋,自有规律,而他,只看到了那庞大的知识汇聚而成的光点所形成的旋涡,看到了那旋涡之中深不见底的一点浓黑,若眼,睁目而视,也正看着他……
天明。
纪长纬醒来的时候已经不早了,他昨日睡得晚,晚间也不太安宁,偏快要天亮的时候反而睡得更熟了,等到被外面的喧闹吵醒,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什么?!不可能,不可能的!”
最近,纪氏正绷紧了一根弦儿,生怕被上头牵连到自己身上,一大早看不到纪墨人影,便有人心中嘀咕,又看到他所留文字,只当又是一个“畏罪自杀”,纷乱而寻,最终在观星台上找到了纪墨的尸体,仰面朝天,阖目安宁,似是在台上沉睡,却是一睡不醒。
“不可能,不可能的,我们明明回来了,一起回来的……”
纪长纬还是不敢信,甚至不敢看那已经被抬下来的尸身,一旁的纪母已经痛不欲生,昏厥过去,被小儿子等人抱到了后面安置。
深宫之中的老皇帝听闻,对那预言不是很感兴趣,他的寿命,莫说五十年,就是五年也看不到了,那其后的事情又跟他有什么关系。只此人,怕不是被吓死的吧,胆小如斯,又能做什么,可见那之前所言的畏罪自杀只怕多有蹊跷,不过,有什么关系呢?
“且看五十年后吧。”
老皇帝压下这一件事,让人把预言封存,若是有时间,他还真想看看五十年后,那预言是否应验,可惜,可惜啊
第518章
天降流火,浩然无终。
自天玺十年开始,第一场天降流火之后,每隔上个十几二十年的,就会有流火天降,规模大小各不相同,开始还有人以为是怎样的天灾,毕竟那震惊世人五十年的大预言实在是让很多人以为此等不干人祸。
可,频繁了,是不是有什么不对?
若水灾,旱灾,疆域这么大,几乎年年都有地方闹出点儿事故来,不算什么,已经被大家习以为常,可这等流火天降,如何能够视作平常?
司天监中,多的是一筹莫展的人。
“大家都说说吧,该怎么办?皇上责令我监给出一个结果来,最次,也当能够预知下一次流火何时到来,所将之地为何……”
监正是甘氏,他们家执掌司天监也有近百年了,说来也是世代的星象世家,执掌司天监不说分内之事,也不算是什么幸进,但司天监之前的监正为纪氏之人,仅此一条,就让他们家在面对纪氏的时候多有些难以高昂头颅。
纪家主动退下来,沉寂的时候也就罢了,等到预言成真,纪家重新抬起头来,甘氏就总觉得屁股底下监正的位置好似不那么舒坦了。
说话间,他的目光好似在看着面前的茶盏,其实余光在瞥着一旁纪氏子弟的表情,想要看看他们有个什么说法。
“星位移动,实在是难以尽解,这流火之事,恐怕也因此而起,至于缘由,非我不尽力,实在是……”
一旁另一个星象世家的人没听出对话的主角在哪里,老老实实地答话,满脸的愁苦之色,这流火它实在是不讲道理啊,明明前一天夜里怎么看都没看出什么征兆,结果第二天就天降流火,有的时候还是大白天就落下来,这让人哪里顾得上提防?
他也见过那等灾后景象,天火焚烧一片,好一派炼狱景象,不知道多少人在火中哀嚎翻滚,黑骨如墨,让人观之心惊。
这等可怖天灾,难道真的是他们出了错吗?
一次两次,三次四次,总是发生的天灾让他们也摸不定情况了,不是没有祭祀,可祭祀无用,又能如何?
随着天火而起的还有旁的天灾,别的不说,仅旱灾就多了好几处,连带着粮食不足,人口减损,也幸得是人口减损了,否则,还不知道要有多少人没饭吃干脆造反。
这些年,起义军都多了好几次,若不是有两次正好有打着代天伐李旗号的起义军也被天火给点了,恐怕李氏皇朝还要再多些焦灼。
即便如此,皇帝以此事苛责司天监,司天监也没甚话好说的。
甘监正听到这位星官这样说,差点儿没有给他个白眼,我这是问你吗?预言又不是你家做的,谁做的谁来解啊!
见那星官说完,多有人附和,险些偏了正题,甘监正将茶盏放到一边儿,脆响之后让一切暂时平静,他掀起眼皮,了一样纪氏所在之处,说:“此事,未知纪氏可有教我?”
本来眼观鼻,鼻观心的纪氏子弟正在装壁画,突然听到这样的问题,当下一惊,察觉众目睽睽,都调转过来看着他们,连忙道:“纪氏实不知如何是好,还要请教监正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