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她正在指点着小丫鬟把原来书架上的书重新挑拣放置,既然是要给女儿家住,那自然有些书籍是不好出现的,外头那些人爱看的话本子什么的,断断不能出现在小姐的面前。
藏在书匣之中的书册也被翻出来,大致翻两页,看一看是否是话本,若不是,就暂且放着,若是,就收出来放到一边儿,过后收入库房之中。
这些东西的价值还是有的,有些话本甚至比正经的书籍还贵,更不要说这些能够被摆放在书架上的话本,本身也不是没有丝毫优点的臆想故事,词句优美,总有可观之处,不落俗套,不低品位。
再加上年代久,又可能是什么大家在外头的戏笔之作,说不定也有一定的收藏价值,不可草草扔了了事。
“还是你细心。”
王妈妈这话服气中略有酸气,倒也没继续点评前主人家的给脸不要脸,让纪墨想要听听那贵妇一家到底如何,也没办法听到了。
有些遗憾,考试时间之中看到的这些片段到底不是连续剧,能够追着那一家这么长时间,已经是少有的了。
不过,连书籍都未曾带走就被赶出宅子,是得了什么罪名,还是……总让人有些不好的预感。
星使能长生,却也不是说砍杀不死的,除了常规的死法之外,星使还能被算计死,这个,纪墨也是知道的。
所以,贵妇一家,不会被杀了吧?
应该不会吧,若是宅子前主人的境况不好,宅子是有可能贬值的,无论这家人怎么操作,也不至于专门弄一个凶宅来自家住。
平白为贵妇一家担心一回之后,纪墨就见到这小楼很快被收拾好了,住进来一位林妹妹一样的小姐。
花儿般的容貌,月华般的气质,偏天生带着点儿多愁之意,望水也多愁,孤影也生怜,看着那月儿星儿云儿,也要多出几分无人可诉的幽情来。这些话,她又不与旁人说,十三四的小姑娘,也就是初中生的年龄,天天地,楚楚可怜,那发自骨子里的一股子细弱之感,让人看着她那窈窕的身子骨也不觉得康健,每日里都有一碗药汤奉上,燕窝之类可滋补的药品更是连绵不断。
即便如此,见她对月咳嗽两声,一众下人也要大半夜灯火通明地忙活,生怕她一不小心就此销魂而去。
纪墨如今跟她也算是楼上楼下的邻居,自这小姐住在楼下,他便自觉到了楼上,楼上被充作了书房琴室,别看这小姐柔弱,写得一笔好字,琴声更是悠扬动听,以纪墨的水准来看,再磨炼几年,也成大家了。
便是那一笔文字,不敢说多有风骨,却也真个字如其人,看着便有一股子惹人堪怜的意思,能够写出自己的意来,真是不错。
唯一令人有些受不了的便是她的伤春悲秋了,却也并不是发出什么无病shen • yin的话语,只是看着那景就能看得痴了,末了自己写几笔诗词,笔还未曾搁下,双眼已然泪下,似是为景物悲戚一般。
无论是人,还是物,亦或者这种在很多人看来多余的情,其实都是美的,只不过,天天如此,日日如此,到底是有些……
纪墨都为她的父母发愁,生了这样的小姑娘,是怎生养到这般大的啊!
便是那林妹妹,亦有跟姐妹欢笑的时候,哪像是她,便是姐妹欢聚,嘴角带着那一丝笑容,都像是强颜欢笑,着实是让人看着便觉自己不舒服起来。
“若不是母亲说,我是不愿来三姐姐这里的,着实是……”
活泼的小姑娘来看过姐姐,当面欢笑,走远几步,就叹息起来,像是把她三姐姐身上的忧愁也沾了来,不得不忧上一忧,愁上一愁了。
“我看三妹就是读书太多,读得人都痴了,那书上的文章,能当真吗?”说话的二姐性格爽利,只在三妹面前不敢高声,离了她去,那股子泼辣劲儿当真是让人噎得答不上话来。
“也不能这么说吧。”
大姐和二姐相隔不过一年,姐妹两个,大姐还是庶出,愈发没点儿发话的胆气,只觉得说读书不对这种话不好,却不敢强行喝止。
“怎个不能?你看那说始终如一的,又有几个表里如一了?”
二姐满腔愤愤,倒像是受了刺激一样。
一旁的五妹一语道破,“我知道了,那书生骗了二姐,另结了姻缘!”
这话却是让众人一惊,伴随着二姐去打五妹,五妹躲闪的欢笑声,渐渐远去。
纪墨没想偷听,不过是一直站在最远距离上,刚好看到身边儿发生的这一幕,感慨这家姐妹关系倒是不错,都为彼此操心,倒是那父母,至今未曾见,未必多重视这个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