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墨和安静沾光,也占了个好位置,就在秦九阴身边儿,围观的不止有事主一家人,还有村里人,闲着没事儿干的都在围着看,他们也不跟事主抢位置,凑到最前面,只在他们后面围了个圈儿,看大戏一样。
可不就是大戏么?虽然神婆长得不算好看,跳得也一般,但村中少有热闹,这样的事儿,看了也是长个见识,凑个热闹。
神婆拿着桃木杖跳了一会儿,口中嘀嘀咕咕好似在念咒语一样,没人能够听清她念了什么,只听她猛然一声大喝,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眼睛大睁:“儿啊,儿啊,我在下头过得好苦啊!”
声音之中带了些古怪,像是老头口中含痰说话,纪墨还没明白过来这是请鬼上身成功了,就听到那事主家里的老婆子一声高呼,“老头子,老头子,这就是老头子的声音啊!”
她那表现,真像是个托儿。
纪墨被她的高声吓了一跳,再看大娘,大娘讪讪:“是有点儿像哈。”
那语气也多了很多不确定。
古人最信鬼神事,尤其是这等愚昧偏僻之地,笃信的更是多,大娘平时爱靠着中间人赚点儿联络费,但对这些事情也不是不信的,找秦九阴来砸场子的心都淡了点儿,脸上多了些害怕之色。
秦九阴不屑撇嘴,纪墨窥见她神色,就知道那神婆十之bā • jiǔ还是假冒的,否则秦九阴也不会连个好脸色都不给。
老婆子年龄大了,也有几分不讲理,拍打着儿子的后背,让他们一个个都给自家老头子下跪,其实就是给已经被附身的神婆下跪。
五大三粗的大小伙子,大白天的,众目睽睽之下,对着一个神婆下跪,四个儿子都有些不情愿,却架不住一边儿是老母亲的厉声催促,一边儿是神婆以父亲口吻的喝骂,一个不好,就是不孝顺的名头挂在身上,后半辈子都抬不起头来,只能跪了。
尘土扬起来一些,盖住了许多干涸的鸡血。
“老头子,你有什么你就说,我们都给你办到!”
老婆子发愿,看着神婆的样子,都像是看到了自家老头子一样,泪眼婆娑的舍不得。
神婆这里就开始讲,总的来说就一个要求,迁坟,不过迁坟的缘故还是要说一说的,什么哪里的水神上任要从此处过,这才湿了他的坟,让他不能安寝,这才要搅扰亲人,图谋此迁坟大事。
这一番话,除了什么“水神”听得太遥远,其他的,好似也都说得过去。
那边儿又是哭又是应允的,眼看这场大戏就完成了,神婆也要打完收工了,秦九阴还是一语不发,大娘有点儿急了:“姑姑,您就这么干看着?”
“不看着还能怎地,总要看完了再说话。”
秦九阴安抚了一句,也没说之后要怎样,当真是把这场戏看完了。
纪墨背着包袱,满心的不解,他还以为自己这趟过来是打假来了,起码是要有个比斗什么的,争一争口舌,斗一斗真功夫,结果就是看一看吗?
这可不是秦九阴的风格,昨天那样子,都以为她要表演手撕活人了,结果惊叹竟然是连言语都没多说两句吗?
神婆做完了法,事主一家还要请神婆家去吃饭,秦九阴这边儿不请自来,事主一家也不好得罪,一并叫到了家中吃饭,其他看热闹的就不用进门的。
厅堂里,男人们一桌吃饭,神婆和秦九阴被老婆子招待着另一桌吃饭,纪墨和安静还小,哪怕是秦九阴的弟子,却连上桌的机会都没有,一人一个窝窝头就给打发了。
享有同样待遇的就是事主家的几个孩子了,聪明的去大人身边儿占个位,垂涎地看看桌上的菜,亲爹亲娘就会给挟两筷子,之后把人赶到一边儿去,这边儿来客人小孩儿是不能上桌的。
见到人家跟自己吃得也差不多,纪墨没什么好计较的,生啃了个窝窝头作罢,没到秦九阴那儿撒娇卖萌要菜吃,吃完了就守着秦九阴,在她身边儿站着。
安静学着纪墨的样子,吃完了也过来罚站,看着倒是比事主家的小孩子更懂规矩。
“这可真是对不住了,一时图个近便,到底也是个亲戚,下次若有事情,再请姑姑过来。”
老婆子只做耳聋眼瞎,笑着招呼了秦九阴两句,就把她撇到了一旁,由着儿媳妇招呼,这等态度让那大娘愈发有些难堪,秦九阴是她找来的,秦九阴失了面子,她也跟着没脸。
可婆母大过天,她是不好跟婆婆争辩的,便只能维持着难看的脸色,也不知道是给谁看的。
日头正午的时候,他们的饭也吃完了,各家都要去休息,那神婆也要回去歇一歇,下午再跟着去坟地里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