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什么啊,家里有就拿家里的吧。”
二嫂从来机灵,不用人催,已经收拾好了两个篮子,给他们兄弟一人胳膊上一挎,“你们兄弟去,正好说说话,路上买点儿香烛纸钱,这个家里没的。”
篮子里都是些糕点水果的,不多,却也足够了。
纪二哥应了一声,带着纪墨就往外走,路上经过某家香烛店的时候,直接进去把东西买了,都没让纪墨掏钱。
不得不说,纪二哥做一些事,就是比纪大哥显得大气。
“爹年龄大了,现在也算是喜丧,不用那么伤心,人总有那么一天,咱们谁都免不了,也许下一次你再回来,也见不到我了。”
纪二哥已经过了悲伤的劲儿,这会儿说起来,很是豁达。
纪墨没接腔,这话不是好接的,哪怕事实如此,真的应了,也有些薄凉。
“知道你进了银作局,爹高兴着呐,当天还喝了不少酒,只说这辈子对得起祖宗了,你在里面好好学,能学多少学多少,你以前就爱这些东西,现在难得有机会,也别分心了。”
纪二哥说着,说到了纪墨的亲事上,“爹跟我说过一回,是想要让你在里头找,咱们能够接触到的人家,到底不如那里,你独个在那儿,若有个岳丈帮扶,也是好的……”
话是好话,纪墨也不是没机会,却没应承这样的话,他并不准备成亲,免得为了旁的事儿耽误了任务。
成家于他,从来不是必须。
看了纪墨一眼,纪二哥似乎理解了他的意思,也没再说这个话题,两人一路往外头走,人越来越少,渐渐荒凉,纪二哥带着纪墨来到了纪父纪母的坟前。
“就错了一天,也没耽误成两处,干脆合棺葬了,两个人,一辈子……”
纪二哥有些感怀,把篮子放下,里头的东西,用草纸垫着,一样样摆上。
纪墨也跪下来,跟着弄,摆放好点心水果之后,就点着了香烛先插上了,再磕头,再烧纸。
一叠纸烧着,纪二哥对着墓碑说话,“爹,娘,老三来看你们了!”
他絮絮叨叨,像是话痨一样,有些话,纪墨都没听清楚他念叨什么,等着再被纪二哥催促也要说两句的时候,纪墨也就真的说了两句,第一句叫了爹娘,第二句就说自己来晚了,叩头道歉,再没旁的话了。
“小时候你还会说,怎么越大嘴越笨了呢?”
纪二哥叹息一声,没说什么,等到纸烧完了,就带着纪墨回去,晚上又留纪墨吃饭,问了他什么时候走,说要送他,一句话没提起跟纪大哥之间的事情,同样也没提起属于纪墨名下的那份钱。
等到纪墨走的时候,跟纪二哥道别,独自坐在车子里,摸着包袱之中多出来的一包银两,摇头轻叹,比起纪大哥,纪二哥到底还是更懂人情世故。
第662章
没了纪父纪母,纪墨对那个纪家也没了什么牵挂,他对家的归属感都是父母给的,兄弟兄弟总有自己的生活,不用他惦记,也不用多惦记他。
一路回到京中,银作局还是老样子,这里仿佛总是不会变一样,除了多了些生面孔,大部分还是老样子。
“这段时间补上来两个人,厉害着呐。”
当年和纪墨交流过的那个青年孔筝又主动跟纪墨通消息来了。
跟书生之间有同窗,同年的划分一样,他们是同一批进来的,哪怕纪墨这个新人有点儿半新不旧的老关系在,孔筝还当他是自己的“同年”,遇到事情,也愿意跟他多说两句。
自从上一次纪墨挑明自己的“理想伟大”之后,孔筝再也没嫌弃过他教旁人技艺,他自己还是学得比较积极的一个,所以两人的关系,无形中反而更近了。
“怎么厉害了?”
纪墨从来对这些人事上的事情不太关心,可真的发生了什么,又不能说跟自己毫无关系。
“一来就要挑战大匠的地位,说自己能够做得更好,难道还不厉害?关键是人家的技艺还真的不错。”孔筝点评了一个,又把另一个拿出来说,“跟你差不多,也是‘老’关系。”
这个“老关系”就很灵性了。
两个新人都不是年轻人,中年偏上,其中一个挑战大匠地位的姓李,他顶多算是有些倨傲,恃才傲物,不算什么,正经地挑战上去,大家也不是不服。
何况在银作局久了的人都知道,那什么“大匠”不“大匠”的,其实也没什么特殊待遇,能者多劳,多劳了赚得多,想要怎么花就是自己的事情了。
李银匠就不说了,他的“晋升”方式,大家都能接受,哪怕他那人平时一副谁都瞧不上的样子,也不给大家教授什么,但能做东西,上头认,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