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不想吃点儿好的呢?关键是这好吃的还是白来的,半点儿不费劲儿。
真是懒惰催生“罪恶”啊!
没有见过守墓的还盼着“盗墓贼”多来两次的。
经过了这两遭,后面的人对此就有了敬畏,那些修路的外地人,之后走的时候都是绕着这里走的,中间除了有人把尸体扔到这里之外,盗墓的事情是再没有过了。
这也是正常情况,这里的墓地本来就不是什么煊赫之所,再加上一般人心中敬畏,没事儿也不会特意往这里来,就是墓主人的子孙后代,非祭拜的时候,也就是有了诸如搬迁结婚之类的大事儿,才会来祭告祖宗,其他时间,也不会频繁往这里来扫墓。
小孩子更是不会过来,都被大人拘束着,不许到这里沾染了阴气。
若是有那丢了魂儿的,会有家人拿着衣裳四处叫魂儿,也会来这里祭告祖宗让帮忙找找,让孩子回家之类的。
这种事儿见得多了,就觉得还是怪有意思的,先不说什么迷信不迷信的,这种好似死了的人仿佛还活在另一个自己看不见的地方,逢年过节的时候,还能带着亲人子女过来跟祖宗唠唠嗑,似乎也是一种对那些伤痛的抚慰。
有的时候,再想到这人没了之后可能投胎去了别家,说不得大富大贵什么的,有些人祭告的时候都会冒着些酸气儿。
纪墨就曾听一个二流子祭告祖宗是这么说的“爷爷啊,你要是成了那富贵公子哥儿,你就过来找我,好歹给我点儿钱,不然实在是活不下去啊,这都穷成什么样了!……”
那唱念做打的样子,活像是给祖宗唱戏一样,纪墨就看得好笑,很想说你应该自己努力什么的,可那二流子发现纪墨看到了,也没作恼,笑着跟他说:“你这倒是不错,守着祖宗们,也多个庇佑。”
人家话说得那么好听,哪怕纪墨觉得这人实在是不发奋不图强,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便笑笑,让他也要努力。
“我努力,我这不正努力给爷爷说么,好歹让他记着我点儿,也就他还疼我了。”
那些对活人不可说的苦,不可说的真话,在面对冷冰冰的墓碑的时候,都能说了。
连那不是字儿的,见到墓碑上的名字,也知道,那是祖宗的名字呐!
有些传承,是无形的,如这尊老爱幼的心,本来就不需要时时刻刻提,看着人做就是了。
从对祖宗的磕头请安,到对小辈的呵护关心,有些东西,不是完全拘泥于形式,却要通过这样的形式才能够传达出来,深入人心。
若是哪一天,连这一点点儿敬畏之心都没了,那也不知道有什么可尊重的了,连别人都不尊重的人,真的知道尊重的意义吗?
拐杖戳在地上,走过几十年的路面,不是路也是路了,硬邦邦的,多了几分紧实感,也更多冰冷,像是吸收了地里的凉气儿似的,从脚底板里透上来的冷。
纪墨行到一处树下的时候,被树上飘着的东西吓了一跳,仔细一看,才发现是上吊而死的人,赶忙把人救下来,已经晚了,救不活了。
死人的模样从来不好看,这个女尸也不知道是哪里的人,竟是穿着单衣挂在了这里,也不知何时来的,若是晚一些,许就能被救下来了。
“救下来有什么用,早晚都要死的。”
葛山很是看得开,次日听到纪墨说,这样回了一句,亲自去看了看那女尸,就去村里找人来认人了。
比起死尸直接被丢弃在坟地里,这种在坟地寻死的尸体,尤其是女尸,最是要慎重。
古代多有配阴婚的,男多女少,总也是这些女尸更值钱,若是随便埋了,人家的家人得了信儿找来,都是一场麻烦,可不比那些男尸,随便哪棵树下埋了,对方亲人找过来,这边儿都能要丧葬费的。
女尸可就不好处置了。
族长细细问了经过,纪墨说发现的时候已经救不活了,就等着天亮通知,这话听得族长微微点头,谁也不愿意大半夜被人叫起来,还不是自家的事儿,晚上看不清楚,也没什么好看的,白天认一认,知道是谁家的就让谁家安葬。
这种算横死,是不能入祖坟的,族长的态度鲜明,那一家子,除了那女尸的丈夫还有几分愤恨,其他的人,包括他爹,都满口赞同。
“谁知道这么个性子,婆母说两句就寻死,真是晦气,晦气!”
那老头子满嘴怨念。
只一旁的老婆子有些心虚,不敢言不敢看的模样,看着倒像是个温和的婆婆了。
这种事儿,若非人死在山上,纪墨是连旁观都不会看的,有些东西,见多了就知道了,不是能够救回来的,有些人,也是真的……不知道如何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