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一也是最表相的一条就是皇位传承问题,几个已经成人的皇子都各自被封了王爵,剩下的,再进一步,就是太子了,可太子迟迟未立,像是悬在驴子前面的红萝卜,吊着人的心思。
也让一众想要谋一个从龙之功的人不知道何去何从,往哪一家xià • zhù都会担心最后血本无归。
师兄碰到的就是那样的情况,有人看他出身天机阁,又的确闯下了一点儿小名声,就准备包装一下,把他当做人才推荐给上面,以此获得上面的欣赏,而师兄也不傻,偷偷去看了那位王爷的尊荣,是离得老远看的,未必十分准,但感觉十分不好,于是偷偷溜走。
若不是感觉十分不好,他是真的敢往上搏一搏的,人生在世,短短几十年,不就是为了名为了利吗?
其二就是官员的腐败问题,这方面,纪墨或许能够有点儿发言权,他不如师兄,已经混到了高层,这几年,纪墨最好的战绩就是在富商那里获得的礼遇,不止这一位富商,还有其他的富商,他们的生意,凡是要做成,必然都是要给上面人送礼的,还有的,干脆就是官商勾结,且勾结得不加掩饰,能够在街面上放话让苦主去衙门告状,若是衙门受理,直接跟苦主姓之类的话。
其三就是商人制造的乱局了,囤积居奇,从来不是现代才有的专利,这部分造成的影响,积累出来的民怨,一边朱门酒肉臭,一边路有冻死骨的对比,哪怕是纪墨,也有种暗暗的心惊之感。
想到这里,纪墨再开口就问了:“师兄为何突然要返回山中?”
不久前,两人相遇,师兄跟纪墨说自己这趟是要会天机阁中的,若是不出意外,可能也会当几回先生,在教学的过程中,也好整理这几年的收获,总结经验。
“你没发现吗?这天地间的气机已经乱了。”
对相师来说,这天地之间的所有人和物,都是有气机的,当气机交感,他们就能做到算命,做到预知,甚至借运之事,可是当气机混乱的时候,所带来的准或不准的代价也在加大。
如果对一个相师来说,平常的准确度能够达到十分之五,所承受的代价在十分之六,那么在气机混乱之后,这个准确度可能会下降到十分之三,但所承受的代价也许是十分之七,或者十分之八。
这个数据并不十分准确,却足以说明在这方面付出远远大于收获。
相师再怎么福薄命贱,也不会把自己的命白白送在外面,何况所得小于所失,再不会做买卖的人,也会觉得不划算,该收手了。
“两年前我能被推上去就觉得不对,在我之前的前辈高人可不算少,怎么不见他们掺和到这样的浑水之中,若说胆小,我却不这么觉得,能够做相师,就不是胆子小的人,为了名声富贵,大家都想要搏一搏,可为什么不见他们呢?”
师兄自言自语一般说着,举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倒得太慢,洒出来一些,湿了手指和衣袖,他混若未觉,再要放好酒壶的时候,那青玉酒壶竟是压在了袖子上,随着手臂离开,“噗通”,酒壶掉入了水中。
咕嘟咕嘟几个水泡冒上来,夹杂在行船的涟漪中,迅速远去,师兄混若未见,把杯中酒一口饮尽,继续道:“后来我又发现自己的相面不那么准了,这种东西,别人不说,咱们自己都是有感觉的,可比那些追捧真实多了……”
“是因为气机乱了?”
纪墨没有在意那掉落水中的酒壶,喃喃自语着,这方面的感觉,他不是没有,但相较于师兄的敏感,知机而退,他这里就迟钝多了,天地的气机,这种大课题,还真是先生从未讲过的,他这几年积累了基层经验,却少了跟上层,乃至于同行的交流渠道,便不似师兄这般,敏锐而准确地判断因由。
如今听到师兄说来,方才恍然,随着这一“恍然”,专业知识点也随之增长了可怜巴巴的一点,再看这世间的万物,明明还是那个风光秀美的景色,却似看到天地之间多出一股混沌之气来,若白雾覆盖四野,所有身处其中的人和物,都呈现出一种朦胧美来,让人看得不再那么清楚。
如果说一个人和其他人,其他事物之间的联系是一根线的话,那么,现在这根线就完美地隐藏在雾气之中,无法再凭借肉眼分辨。
“是,气机乱了,在我之前,已经有人发现,并且迅速离开了这等是非场,我捉摸着,也该避一避才是,否则就是白白毁了名声。”
名声积攒不易,毁掉却很容易,若是再待下去,一次比一次算得不准,迟早都是要坏了人和,殃及自身的。
避开是最好的选择,如同烤火之人,防备身上衣物沾染火苗一样,有些距离,对彼此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