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您。”
卓季又亲自送走了惜贵妃。去了画室,卓季却迟迟没有拿起笔。小慧担忧地问:“主子,您怎么了?”
“没什么。”卓季长叹一声,“只是感慨后宫的生活不易。”
小慧立刻说:“主子,您若不是总跟陛下对着干,您的生活才不会不易。”
卓季笑了:“我跟陛下对着干?”
“可不是么。陛下对主子您的不同谁不看在眼里。马上新人就要入宫了,主子您不仅不着急,还跟陛下置气。您不知道奴婢们又多担心。卓家的那位可也要进宫了!”
卓季笑出声,然后说:“我其实最不耐烦的就是算计,争宠什么的更是我的雷点。小慧,这不是因为我清高,而是我过够了互相算计,防来防去的日子。人与人斗或许会其乐无穷,可如果你的生活里每天都要与人斗,还要与天斗,正常的人都会疯的。而能活下来的,就不是正常人。”
“主子……”小慧心疼了,主子在卓家是这样的吗?
卓季摆摆手:“你去忙吧,我画画。”
小慧抿抿嘴,还是出去了。卓季看着面前画板上空白的画纸,眼神悠远。少喝了一碗孟婆汤的他,这辈子注定要永远受到上辈子的影响。永安帝要他的心,要他的爱……卓季抬手捂住自己的心脏位置,那里现在是跳动的。可他常常都会怀疑,自己的心脏其实早就停止跳动了,看似活着的他不过是一具有思想,伪装成人类的丧尸。他的心,在哪儿?他的爱,在哪儿?他连这十几年是不是南柯一梦都弄不清楚。梦醒了,他仍身处那个炼狱的世界,只不过他不再是人,而是一具被丧尸撕碎了皮肉,只留下了一具骨架的可怕怪物。只有把他的脑袋彻底粉碎,才能真正杀死他。
打了个哆嗦,卓季抱住自己。哪怕这是一场梦,哪怕会被永安帝压一辈子,他也不想醒来,不敢醒来。
第48章
宫里的热闹喜庆对翔福宫全无影响。自嘉贵和惜贵妃来之后,卓季就把自己关在了画室里。初三,永安帝在宫中设宴,百官携家中有诰命封号的女眷入宫。女眷们都在太后那边,男人就在皇帝跟前。卓逸致携夫人江氏进宫,江氏是三品诰命淑人。永安帝对卓逸致没有丝毫的多余热情,甚至没有跟他搭过话,太后更是对江氏冷淡,卓逸致心里就不由凉凉。
惜贵妃、嘉贵和德也没有再去过翔福宫。后宫选秀,在没有皇后的情况下,太后把事情交代给了嘉贵和惜贵妃协同户部、宫内司操办。对于皇帝免了惜贵妃的思过,惜贵妃又主动去了翔福宫,太后还是很欣慰的。德有孕,嘉贵又叫了明,惜贵妃则叫了琼嫔。琼嫔因为在痄腮防治期间很听话,令永安帝十分满意,对她的态度也比以往好了些,偶尔会召她侍寝。惜贵妃选人手,自然要选令陛下满意的。至于萧妃和温妃,不,萧嫔和温嫔已经彻底失去了在后宫中的地位。
三公主左耳永久性失聪,在太医署的复健治疗和针灸治疗下已能扶着东西走上几步路,但何时能真正恢复还未知。温妃被贬为温嫔后,永安帝一次都没有去她宫里看过她,更没有招过她侍寝,就是三公主永安帝也没有去探望过。就如张弦所说,后宫,母凭子贵,子,同样也凭母贵。
永安帝这阵子的心情说不上不好,但也说不上好。正月十五上元节,永安帝祭天之后,晚上带着后宫诸人在前宫永定门的城楼上与民同乐。赏灯舞狮,观秧歌,看烟火,听太平鼓,一派其乐融融,却唯独少了顺卓季。当晚,永安帝没有人召任何人侍寝,也没有去任何一位妃侍的宫所,而是独自一人在奉天殿度过了一夜。
正月十六,秀女、端郎入宫。小冷宫西三院顿时热闹非凡。嘉贵和惜贵妃忙得分身乏术,明和琼嫔也忙得一回宫就叫宫人给他们捶背捶腰。卓淑珍是秀女中的一员,她也是这次入宫的秀女中最受关注的一位。卓淑珍是顺卓季的亲妹妹,顺,后宫中独霸圣宠的侍。可对方却在新年前惹了陛下龙颜大怒,被囚于翔福宫,至今都未能解禁。但即便是这样,秀女、端们也不敢小觑了她。能入宫参选的,家中都有些身份背景。那位顺是被囚禁了,可分配到翔福宫的宫分可没少了一分。
“万岁,夜深了。”张弦又一次提醒。
永安帝放了笔,张弦立刻上前收拾笔墨、奏折。永安帝突然问:“今年的秀女、端,可有出色的?”
张弦愣了下,回道:“自然是有的。不过有几位端去见顺,被拦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