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没想到,最后要建的,不止一座坟。
从他们上路的第二天起,林小冬的身体就开始恶化,从一开始的咳血,到后来大口大口的吐血,青年孱弱的身体愈发形销骨立,顾星斋都不知道为什么人的身体里能吐出那么多血来。他疯狂地去找医生,甚至还想着要返回京城替他去取解药,但林小冬一一阻止了他。
“我就是医生,你忘了吗,”青年裹着厚厚的毯子躺在床上,声音细若蚊呐,“这药发作得比我想象的要快一点儿……但挺好的,还来得及。”
顾星斋不想去思考他口中所说的“还来得及”是只什么,他只想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方法救他。
他甚至恨自己不是妖魅,没有一颗能够让人长生不老的心,否则就算是让他当场剖出一颗心来,顾星斋都心甘情愿。
他死死地抓着林小冬的手,把他搂在怀里,外面是听闻消息后带着伤从外地赶来的几位师弟,哭泣的声音吵得他简直心烦意乱。林小冬咳嗽两声,浑身颤抖大夫说这毒发作起来会让人浑身剧痛难忍,但青年从未对他喊过一声疼,只是彻夜彻夜地睡不着觉,在他怀中虚弱地蜷缩成一团。
“下辈子,”他躺在自己怀里,对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这个,“记得早点儿来找我,否则……”
林小冬没能把话说完。
而此时的顾星斋,早已是双目赤红,目眦欲裂。
下葬那天,师弟们站在他身后,哭声震天,老四哭得最响,明明他当初是最看不惯林小冬的那个。但顾星斋穿着一身黑衣站在最前端,双眼却干涩得没有一滴泪水。
父亲、师父、小冬……短短两年多时光,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三人就接连离他而去。
情深不寿,慧极必伤,顾星斋此刻终于懂得了这句话。
而他也终究一无所有。
在为小冬和师父立完坟冢后,顾星斋回屋收拾好青年留下的衣物,然后自顾自地去附近最近的集市上买了几尺红布,还有两套男士的喜服回来。在师弟们欲言又止的目光中,他把家中装饰得和大婚现场一模一样,然后自己算了一个良辰吉日,换上喜服,捧着衣服,走进了大堂。
“一拜天地”
天地不仁,但顾星斋仍感激上苍,让他有幸遇到了自己毕生挚爱。
“二拜高堂”
双亲已逝,星斋不孝,此生未能常伴左右。但还请二老在奈何桥边,帮我照看一下小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