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还是个生面孔。
他稍稍提起了几分兴致,扬声问道:“你是哪个?”
“翰林院修撰,郭辛文!”那年轻人初生牛犊不怕虎,怒目圆睁地大声回答。
林小冬笑了起来。
然而自中毒后青年原本就差劲的体质更是雪上加霜,他现在根本不能有什么大动作,就连笑也会忍不住咳嗽。但他硬生生忍住了这阵喉咙的痒意,对郭辛文道:“原来是个六品芝麻官,我还道是什么大人物。小子,官职小也就罢了,你好歹也是翰林院出身,起码是个进士吧?读了这么多年的书,居然都不会看眼色吗?”
郭辛文怒道:“对于你这种奸臣,还需要看什么眼色?犯上作乱,发动宫变囚/禁太后,还妄图控制陛下,你这种罪人就该被拉到午门外千刀万剐!我虽只是六品官,但也有报国之心,明日早朝,我必定会向陛下递交弹劾!”
“放心,在诸位眼中我是个什么形象,我已经大致明白了,”林小冬支着下巴,也不生气,就这么笑眯眯地坐在轿子上,伸出一根修长削瘦的手指点了点跪在远处宫墙外一脸义愤填膺的老臣们,“可不知你有没有发现,至始至终这帮人都是雷声大雨点小,你倒好,被推出来挡枪了都不知道。”
“你”
“难道我说的不对?”林小冬眯起眼睛,“年轻人,若是我但凡存了一星半点杀鸡给猴看的心思,你今日就要血溅皇城了。”
“我”
“你想说不过一死,正好成全了你做臣子的忠义,是不是?”没等郭辛文开口,林小冬再一次打断了他的话,“但你想过你死了对我有何影响吗?你想过死前怎么为陛下的将来铺路吗?在我看来,你所谓的一死成全忠义不但没有为陛下带来半点好处,甚至一文不值!徒陷陛下于两难境地!”
郭辛文被他堵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
但虽然怒火溢满胸腔,他还是不自觉地拧起了眉毛,犹疑地看着眼前面色淡淡的青年。
林冬卿这家伙,为什么要跟自己说这番话?
“走了。”
不待他细思,林小冬就已经坐着轿子离开了。
毕竟是皇宫之中,尽管景集现在尚且年幼,手底下基本没什么可用的人,但他还是从太监的口中知道了这个小插曲。
听到林冬卿质问郭辛文“你想过死前怎么为陛下的将来铺路吗”,他既觉得讽刺,又忍不住抱有一丝期冀:林冬卿居然能对一个六品官说出这番掏心窝子的话,还没有惩罚对方,是不是证明,他其实心里还是有自己这个皇帝的?
保持着这样复杂的心情,景集一直呆在书房中装作埋头念书的样子,就等着林小冬过来找他谈话。但没想到左等不来,右等还不来,他都快装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