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手指薄薄的蘸了一层浅绿色的药膏,轻柔缓慢的涂抹到了阮棠泛红的眼尾。
冰凉的药膏原本是浅浅的绿色,但是涂抹到皮肤上以后便是慢慢变得透明了,那冰凉的感觉大抵是缓解了眼尾的刺痛与灼热,阮棠睡梦之中忍不住软绵绵的轻哼了一声,唇角的弧度也往上翘了一下。
看着阮棠恬静柔软的睡颜,迟昼的喉结微微滚动,眸色也深沉了几分。
真乖。
他眼底浮现出了一层清浅的笑意,没沾药膏的那只手撑在一侧,而后便是俯下身亲了亲阮棠的唇角,动作轻柔细致,等亲完以后他才是将药膏一收,洗完手以后再度上了床,将阮棠抱到了怀里。
那两根龙凤呈祥蜡烛已经燃烧了一大半,底座上堆了一层厚厚的蜡油,燃烧之时蜡烛还会发出轻微的“噼啪”声,随着微风轻拂,那灯芯便是轻轻晃动,墙上的影子便也跟着跳动了几下。
听说新婚夜上这两根蜡烛必须得燃烧整整一个晚上,不可以熄灭。
迟昼看着亮堂的房间,又看了看往他怀里不停钻的阮棠。阮棠的脸颊贴着他的胸膛,闷着头,头也不抬一下,似乎是在躲避这过于明亮的光线。
他伸手将帷帐拉下,关得紧紧的,另外一只手轻轻抚了抚阮棠的后背,似乎是在安慰。这红色的帷帐虽然紧紧掩着也依旧透光,但这光亮倒是比之前的舒服多了,也不会到打扰人睡眠的地步。
身为鬼魂迟昼晚上倒是不需要睡眠。
到了他现在的地步,他既不需要吃东西也不需要睡觉,而且永远不会感觉到疲惫,但这就跟他从前愿意和棠棠一起吃饭一样,他现在也愿意陪着棠棠一起睡觉。
迟昼阖了阖眼睛,眼睑垂下,放任自己的精神慢慢的放松下来。
第二天阮棠迷迷糊糊的睡醒,他仰头盯着天花板,怔怔的发了好一会儿呆这才是回过神,他环顾着四周,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之前那个出租屋。
他揉了揉自己的额角,缓缓吐出一口气,看着屋子里熟悉的摆设,他朦朦胧胧的觉得昨天他与迟昼成亲洞房似乎都只是一场梦。
然而等他直起腰准备坐起身的时候,他腰身一颤,酸麻的感觉自尾椎传过来,他的腰身顿时软了半截。
阮棠软趴趴的趴到了床上,捏着被角满脸通红,纤细的小腿微微抽搐,像是有些麻了,他闭着眼睛胡乱想着:
原来昨天发生的事情不是一场梦。
“棠棠,你醒了?”
迟昼自外头走过来,他将头发改成了利索的短发,这会儿穿着一件白色的薄毛衣和黑色的西装裤,冲着阮棠极淡的笑了笑。
他那只大手刻意变暖了几分,然后轻轻揉着阮棠的腰和小腿,那动作很有章法,揉捏过以后疼痛与酸爽交织在一起,倒是出乎意外的让人松快了不少。
迟昼伸出手指勾了勾阮棠鬓边的碎发,颇有些体贴的问道,“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阮棠有些酸痛的肌肉终于是舒服了些,他趴在床上小幅度的晃了晃自己的脚,脸颊蹭了一下软绵绵的枕头,摇着头闷声闷气的说道,“现在还不饿,腰好酸,再捏捏。”
他之前就不应该怀疑迟昼那地方到底能不能用。
大约是对之前的事情耿耿于怀,迟昼便是将他这些年储备的理论知识变成了实践,实践实践也就算了,但是在做那种事情的时候还要问问他的感受,这是不是太没有人性了。
他当时迷迷糊糊的只顾着哭了,都不记得自己到底回答了什么。
听着阮棠的话,迟昼好脾气的答应了下来。
这一点也不符合先前他那反复无常的脾气。
阮棠拿着那双黝黑水润的眼睛看着迟昼,好奇而又疑惑。
他虽然的确是感觉到迟昼的态度慢慢的变好了,但是感觉今天的迟昼的态度格外的好,似乎心平气和的,也不焦躁了。
迟昼似乎是猜出了阮棠的想法,笑而不语。
先前他虽然知道自己与棠棠是命定姻缘,但那个时候他不确定棠棠会不会和自己成亲,因此心底自然是焦躁不安。
一方面他做出色厉内荏的模样吓吓棠棠,让他没有胆子逃婚,另外一方面他则是因为焦躁而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因而会显得反复无常。
但是现在他已经和棠棠拜堂成亲,他那颗摇摇晃晃的心终于是安定了不少,那影响心情的焦躁消下去以后,他的情绪就显得格外平和。
不过这些话迟昼并没有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