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珂咽了咽口水,用力的搓了一把脸,将自己略有些僵硬难看的面色掩饰了几分,而后才是严肃着一张脸对阮棠说道:
“棠棠你入这一门晚所以不清楚玄学界里头的门道,这埋骨之地被称作是玄学里的四大凶地之一,那里虽然已经被战火摧残、只剩下断壁残垣,但是依旧血气弥漫、凶煞无比,进去了便是有去无回。”
“入了天师这一行的修炼者第一时间就会被长辈亦或者是师长提醒,绝对不要进入埋骨之地。曾经有人胆大不信邪,偏要进去看看,结果进去了以后再也没有出来过。”
“他父亲给他点的魂灯也灭了,即便是用了招魂的法子也招不到半点魂魄。即便是那些阴差提起这埋骨之地也是脸色大变,讷讷不言,你可以想象得到埋骨之地到底是多么恐怖的地方。”
祝珂提起埋骨之地也是心有余悸。
他小时候顽皮,是个骄傲自大的性子,学了一星半点招式就以为自己无人可敌,当时他被人撺掇着想要进入埋骨之地看看,所幸还没走出家门就被他爷爷及时发现,逮住揍了一顿以后又被关在屋里反思了好几天。
当时他还不以为然、甚至是忿忿不平的觉得他爷爷太过分,直到他被放出来以后听到有人进入埋骨之地以后失踪的消息。
那人与他关系不错,也是个浑不吝的性格,估计他当时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冒冒失失的闯进埋骨之地以后便是再也没出来过。
他父亲成天撒着黄符、办了祭台试图招魂,即便是上问城隍下问阴差,他们对埋骨之地这块地方噤若寒蝉、讳莫如深,半句话也不肯多说。
那原本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像是骤然被抽去了精神气儿,脊背深深的弯曲佝偻,鬓边白发丛生,一下子老了十几岁似的。
祝珂的冷汗便是“刷”的一下冒了出来。
从此以后他对埋骨之地这块地方保持深深的敬畏以及恐惧,无论人家如何拿话刺激他,他再也没有莽莽撞撞的说过想要去埋骨之地。
周悦溪蹙起了眉尖,眉梢笼罩上了一层愁云,她抿着唇轻叹了一口气,见阮棠不大懂埋骨之地的事情,祝珂又是讲得笼统,便是补充着说道,“埋骨之地,顾名思义就是那块地方埋着大批当初惨死百姓的尸骨,一旦活人进去也会被怨气吞噬。”
“听说由于当年死了太多人,无数的人变成冤魂厉鬼停留在大庆的塎城中不肯离开,以至于这塎城变成了古城,塎城百姓的滔天怨气与恨意无处安放,竟是将这地也一寸寸也染成了血色。”
“而这怨气和血气的滋养之下竟然诞生了一位鬼王,”祝悯燕接了话头,面色凝重,他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这鬼王是当初敌军攻城之时为了百姓坚守到最后一刻的六殿下。”
“在他的父母自刎,兄弟叛逃以及投降的情况下,他被大臣推举上了皇位,而后带着百姓奋死抵抗,为身后的妇孺老人争取出了一条逃生的路,可惜——”
饶是对诸事冷淡的祝悯燕提起这位六殿下,声音里也尽是惋惜。
“可惜,城中缺少武器和粮食,在顽强抵抗了半个月以后这位六殿下最终在战场上拼杀到最后,重伤不治而亡。”
“他死在了最年轻的时候。”
“城破之后敌军进入塎城大肆屠杀,加上先前饿死的百姓塎城里零零总总死了差不多十几万人,塎城每一处地方都沾满了鲜血。”
祝一崎接了话头,语气略显沉重,他揉了揉额角,“这位六殿下挽救了不少人的性命,外加上又是真龙天子,身上不仅有紫气还有功德金光,在成为鬼王以后无人奈何得了他,曾有天师想过净化埋骨之地、送这位小殿下去往生,但不仅没成功,而且还被打了出来。”
“几百年过去了,埋骨之地渐渐淡出了众人的视线,那位小殿下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而埋骨之地的传说则是在天师中被人一代代的被传了下来。”
周悦溪抿了抿干涩的嘴唇,“这些都是我们从父辈那边听说来的,藏书中对这件事情也记载了一二,也不知道我们现在待的这个大庆,是不是真的是记载之中的大庆。”
“这到底是阵法里的幻象,还是回溯了时间的真实?”
她眺望着窗户底下熙熙攘攘的人群,街道上叫卖包子油炸果子、糖葫芦的声音听起来无比真实,路边来来往往的人神态各不相同。
有书生抱着书卷失魂落魄的离开,也有父亲拿着竹条训斥眼泪汪汪的小孩儿,更有妙龄女子戴着帷帽仔仔细细的挑着胭脂,间或打闹嬉笑一声,看上去像是一副风俗百味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