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画卷中的鬼气也开始让他慢慢的全部吸收完了,而迟昼也鲜明的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他也开始拥有了一点奇异的能力,可以模仿棠棠留下来的那些符纸画出个几张来了。
这么春去秋来,日子过得倒不是特别难熬。
他想念棠棠的时候会买块桃花酥,又或者是看看棠棠画出来的那些符纸,在他曾经待过的房间里坐上一会儿,瞄瞄他经常看的话本子。
他曾经还给棠棠画过一副小像,不过他的画工并不是很好,曾经学过一段时间但没什么耐性,便是耽搁了下来,待到画出来以后他母后瞧见了还忍不住发笑,笑他把人家好好的姑娘家画成了这幅模样。
迟昼闷声闷气的解释,说不是姑娘。
这句话倒是把他母后闹得一愣。
他父皇听说了这件事情还特地来找他谈话,让他放宽心,他们即便是天潢贵胄也是无法肖想仙人的,既然人已经离开了不如就把那发生过的事情当做是一场梦算了。
迟昼没说话,只是给他父皇看了看自己近日以来的修炼成果,倒是把他父皇惊得说不出话来。
俩父子对坐了半晌,皇帝终于是明白了他儿子的决心,他也没有细问,只是后来迟昼的母后再也没有给他介绍过姑娘,也没有操心过他的婚事。
大抵是夫妻俩默认了自己的儿子是有大造化的人。
随着时间的流逝,迟昼有时候的确是会感觉到爱人不在身边的寂寞,但父母都还活着、婉娘也终于是与心爱之人成亲,大庆的百姓也不用变成冤魂、在死地上满怀怨气与恨意徘徊近百年。
这么仔细想想,现在的日子其实已然是很不错了。他不必背负痛苦与愧疚而活,身边的人善始善终,这或许是从前经历了那件事情的自己以后反反复复想的事情。
现在,这些都已经实现了。
这是棠棠为了他而拼命努力实现的,若是他一副低落颓然的模样,倒还真是对不起棠棠所做的一切,一想到这里,迟昼便是豁然开朗。
阮棠看着迟昼眼睛微微眯起,像是陷入了回忆之中,那双深邃的眼睛暗了几分,面上的表情看起来倒并不是那么的难过。
“对不起。”
他将脑袋埋在了迟昼的胸口,有些难过的蹭了蹭,声音委屈巴巴的,“如果那个时候我能留下来就好了。”
迟昼听着阮棠的声音回过神,他拨开阮棠散乱的碎发、亲了亲他的额头,而后捧着他的脸与他的视线对上了,“我知道你努力了。”
那个时候他瞧见棠棠在半空中努力的想要留下来,结果却是因为通道打开的吸引力而无法移动半分,他清楚的知道棠棠是想留下来陪着他的,只是因为他们两个人处于不同的时间,世界开始有意识的拨乱反正而已。
所以无论棠棠怎么做,他也是无法留下来陪着自己的。
“棠棠,不用觉得愧疚,我知道你的心意,所以一直以来我才能继续坚持下去,”迟昼不紧不慢的说着,他的声音低沉而又有磁性,“你做的一切是为了我,而现在所有的结果都很好,这就足够了。”
“不要一直道歉,你没有做错什么。”
他俯身在阮棠的耳边轻轻说道,他低低的絮语声映衬着有几分柔和的月光,倒是显得夜色格外的温柔安宁。
阮棠紧拧的眉眼舒展了些许,他亲了亲迟昼的手,即便声音里还有点鼻音,但表情却是郑重其事,“我不说了。”
“我们接下来需要做的是过好每一天。”
毕竟这幸福,实在是来之不易。
两人说着这些日子以来的经历,一时忘了时间,待到天边露出鱼肚白,日光渐渐落到了窗边,阮棠这才感觉到疲倦,困意也是一股脑的涌了上来。
他打了个哈欠,而后往迟昼的怀里窝了窝,那眼皮沉重的往下垂了下去,眼角沁出了一点泪痕,没过多久阮棠就睡着了。
迟昼身为鬼修其实不大需要太多的睡眠,但这个时候他也没有起身,只是抱着阮棠轻轻抚了抚他有些单薄的后背,目光落在阮棠的脸上,仿佛怎么看也看不够。
他拨了拨阮棠额前的碎发,有些享受此刻的温存。
大抵是在两个时间线中间来回穿梭、以及在那个世界灵气有些使用过度,阮棠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待到睡醒以后还有点茫然。
他揉了揉眼睛,望着窗外已经昏暗下来的天色,似乎是分不清现在到底是什么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