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辰沉默半晌,低声说,“枫溪城一战,牵扯到不少成名魔修,自那以后,我爹娘就成了众矢之的。”
果然。
叶长青暗暗叹了口气,目光重新望向那站在窗外偷窥的小少年,了然道:“所以令尊令堂从来不带外人上山来,又在山下布下了重重迷阵,让人根本猜不到这座山上是有人居住的,对吗?”
“嗯。”温辰点点头,补充,“我爹从前是天疏宗的阵修,精通八卦推演和阵法排布,他在天河山周设下隐龙阵,其他人从外面看过来时,只看到一片郁郁葱葱的原始森林,除非对方有独特的破阵技巧,否则山上的人烟,是决计不会被察觉的。”
“有道理。”叶长青一手轻扶着小院外翠绿色的篱笆,顺着他的话往下接,“至于山下小村子里的人,一辈子都没见过几个正经的修士,所以偶尔看到你们,也不会觉得稀奇,因为在他们看来,仙人就是要住在深山老林里的,是吧?”
温辰笑笑,当默认了。
叶长青隐晦地扶了扶下巴:“诶,对了,你说你爹从前是天疏宗阵修,那后来怎么又做了散修了?”
关于温氏夫妇的往事,上辈子的时候,他并不是很了解,只知道嬴槐雪一直是名无门无派的浪迹剑修,偶然结识了天疏宗的少阴长老温月明,接着不知发生了什么,后者就因触犯门规,被逐出宗门,再也没有回去。
最清楚这其中因果的,本应是他们的独子温辰,但其成为孤儿时才七岁,还是什么都不懂的年纪,后来又因修无情道,连父母的长相都记不起来,只有提起名字和画像时,稍微能有些印象。
那时候,叶长青为给他寻一个交代,后来专门去天疏宗问询,却意外地吃了闭门羹,上到宗主,下到可能知情的弟子,个个守口如瓶,仿佛温月明这个人,是他们宗派中不得提起的禁忌之一。
宗门内自己的事,人家不愿意说,他也没好意思硬问,毕竟,从十三岁一记凶险无比的“失魂”把凌韬干到床上一个月后,凌氏父子对他的印象就一直很差,听闻折梅山那小子来访,脸皮绷得比衙门口的鼓面都平整。
宗主和少宗主都是这态度,那上行下效,其他天疏宗人是什么样也可想而知。
叶长青上门碰了一两次壁,狼狈得很,再加上他年轻、盛气凌人,不愿多看对方的坏脸,没问出结果,便不再纠缠这事。
他思忖,既然这一世温辰在自己父母身边长大,对他们的过往应该更为熟悉才对吧?
谁知——
“我不太清楚。”温辰摇摇头,语气中满是遗憾之情,“我从没听爹娘提起过他们成亲之前的细节,只有一回我爹生病,我煎好了药送去时,在门口听到他们的谈话,知晓了一事——”
他深吸口气,道:“我爹被逐出师门之时,曾被废去过一条灵根。”
“废去过一条灵根?!”这句话可谓石破天惊,连叶长青都忍不住讶异,“那你说他后来在枫溪城御魔,在天河山布阵,难道是……”
温辰下一句话,便印证了他的猜测:“嗯,我死缠烂打地,终于问出了原因,我爹他……”
少年闭了闭眼,仿佛接下来提起的,会是一件特别难过的事情:“他是天生的上品双灵根。”
“……”叶长青扶着篱笆的手猝然收紧,给其上添了几道清晰的指印,过了好久,才喃喃道,“原来如此。”
他竟是现在才知道,前世温辰的三条极品灵根,并非无中生有,而是从其父那里继承过来,只不过,发扬得更为光大罢了。
可这么一来,有一点又非常地讲不通。
温月明若真是天生的双灵根,就算不是极品,只是上品,也早应该成为正道中叱咤风云的人物,为何只在天疏宗做了个小小的四象长老之末?连溜须拍马大于真本事的谢易之流,都混上了四象之首的太阳位,他……
叶长青想到这里,不由又联系起另外的一个细节——前几届的论剑大会他虽然没有参加过,但每次的排行榜都有关注,那上面的前十名之中,从未出现过温月明这三个字,甚至连二十、三十都未必能有,好像这人永远都平平无奇,作为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背景板,一年又一年,默默为主角陪衬。
“小辰,你爹被废根骨后,身体如何,修为又如何?”
温辰不懂他为何突然这么问,实话实说:“回师尊,从我记事起,他就一直身体不大好,应该是废灵根时伤了本源,每到天阴下雨的时候,总是咳嗽,多少吹些冷气,便会感上风寒,有时候缠绵一个多月都好不了,与一般寒暑不畏的修士完全不同,至于修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