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并没露出血肉或白骨,而是血红眼、眉间沟,与叮当作响的玄铁链混作一团,不是那作恶的无间囚徒,又是哪个?
头顶魂海的缝隙中,一柄漆黑的长剑飞旋而下,一瞬间,就砍在了他前一刻的栖身之处。
半尺之外,一只劲瘦修长的手凭空出没,攥住玄剑,毫不客气地又是几轮猛攻!
大殿内,青光惊闪,雷挟龙腥,剑锋与铁链激撞之声响彻,二人交手的速度快到难以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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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被铁链勒去了半条命的四长老,捂着颈子蜷缩在地上,张大嘴,宛如涸辙之鲋。
温辰唰唰几剑,砍去附近几个鬼魂手脚上的镣铐,一个箭步,来到老人身侧,搀扶着他坐起,手掌贴在其丹田之上,温润水灵源源不断地流淌进去:“四长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四长老痛苦地咳嗽一阵,忽然抓住他肩膀,涕泗横流:“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是被逼无奈,如果不把你们引过来,阿溪和谷里这么多人的性命就都完蛋了啊!”
温辰轻轻皱眉,语气依然安抚:“所以呢?这是假的大巫祝是哪里来的,真正的大巫祝又在哪里?”
“他,他是阴阳之门那边的恶鬼,趁着人鬼两界动荡,偷偷潜伏过来的!”四长老激动地一指大殿另一角,正在缠斗的一人一鬼,愤恨道,“大巫祝就是被他害的,失去了肉身,魂魄无处安放,只好由我悄悄施法,暂居在火翎鸟羲和的壳子里……”
“对,我们真的不是想要害你们,我们不是的——”四长老十根手指狠狠陷入他的小臂,言语之间疯癫得厉害,“一个多月前,那些噬魂鬼就像跗骨之蛆,莫名其妙地就潜进来了,不知道怎么回事,从大巫祝开始,整个南明谷竟然一一都沦陷了,现在谷里的那些人,要么都是鬼族的傀儡,要么就是行尸走肉,大巫祝不想你们这些外人被卷入这场灾难,在山谷门口已经尽力想要逼退你们了,你们怎么就,就——”
老人泪流满面,双手抱着头,哀哀嘶吼:“我不是说了吗?都是外族人觊觎朱雀羽,害了阿溪,你们怎么就反应不过来呢!刀就逼在脖子上,还要让我怎么提示啊!”
“四长老,你冷静一些!”温辰低声斥了一句,他扶着比自己年长不知多少岁的人,镇定得不像个十六岁的少年,视线灼灼地戳在对方脸上,让其无处遁逃,“刚才恶鬼说要你引我们过来,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的目的是什么?这个‘我们’又是指谁?!”
“不,不,我不知道!”四长老头摇得像个拨浪鼓,连连否认,“他只是说要我做幌子,引起你们的怀疑,跟着我一起来到离火崖,别的真的一句都没有透露过!我对天发誓,如有半句虚假,我,我——”话未说完,身边倏地一空,他伸手去拽,却只拽到了一片雪白的衣角。
祭坛后,不知何时窜出了十几条翻着黑雾的触手,将温辰五花大绑,飞速往过拉扯!
“小辰!”
“当心!”
几丈外,同样在削斩鬼魂镣铐的秦箫和阮凌霜同时叫了出来,飞身前去抢救,却被更多的鬼手掣肘,无从突围。
“师尊,小辰被抓走了,你快救救他啊——”
闻言,叶长青一记杀招劈落,接连又补了七八剑上去,直把个假元霜捅成个干瘪的破布娃娃,青衫一卷,就朝祭坛那边掠去。
说时迟,那时快,他手指沾上温辰衣襟的一刻,祭坛上漂浮着的朱雀羽,突然绽放出刺目的红光,瞬间,便笼罩了整个离火殿!
“见鬼!”隐隐猜到发生了什么,叶长青忍不住骂了一句,在失去五感之前,只来记得将温辰抱在怀里,紧紧锁住,然后就不知天南地北,将要去到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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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大概一刻钟左右,迷失的感觉才一点一点,渐渐回归身体,周围吵闹得很,吆喝声此起彼伏——
“来来,刚出炉的包子,新鲜着呢,三文钱一个,十文钱四个!”
“啊呸,老板,你这包子里面没蒸熟吧,怎么还有血?!”
“有血?有血那不才对吗?没血的包子,还能叫人血包子吗?”
“什么?!人血?!你告诉我这里头包的是人血!!!”
“害,你倒是抬头看看我这招牌啊,庆峰人血包子,酆都老字号了,咋着还能骗你了不成?”
“不不不是,我不是说,我刚死没几天,受不了你这——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