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辰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似乎很怕被扔下,一开口就石破天惊:“打开‘梦蝶’禁制的钥匙,在折梅山柳掌门那。”
“啊?什么?”叶长青惊得一激灵,猝然回头,“小辰,你是说真的?掌门师兄知道?!”
“嗯。”温辰点了点头,目光认真。
这一次,叶长青不信也得信了,在冰洞里来回踱步,曲着指节费解地敲了敲额角:“可是他也从来没提过呀,我还以为他压根没掺和着‘梦蝶’这事呢……”
“不会,他一定告诉过你,但因为某些缘由不能直截了当,就用了一些隐晦的法子。”温辰目不转睛地望着他,他走哪,目光就跟到哪。
“哥,你再好好想想。”
“行,我想想。”叶长青叹了口气。
其实,重生一事,他一向讳莫如深,除了温辰,没与任何人提起过,柳明岸这个属实……折梅山柳掌门,看着以和为贵,与世无争,其实就是个笑里藏刀的白切黑,叶长青个混世魔王谁都不怕,独独怕他,和他的药。
叶长青心想:掌门师兄啊掌门师兄,你可真是我这辈子最大的惊喜,没有之一——除了“沉舟”禁药炼得有点莫名,其他都表现得那么自然,毫无破绽,就像是从来不知道我内里换了个魂似的。
所以,你会用什么样的方式来传递“梦蝶”的钥匙呢?
叶长青抱着双手站在冰壁前,任凭那些蝌蚪似的的小字在眼前唰唰地过,心思集中到不能再集中,整个人仿佛落入了一个浩如烟海的文字旋涡,浮浮沉沉,没个着落,忽然,一卷平平无奇的波浪翻涌出来,水波中谈笑甚欢的一双人影,霎时勾去了他的注意力——
折梅山藏经塔最高层,古木沉香,卷帙浩繁,柳明岸身着一袭淡雅青衣,在一排排书架间挑挑拣拣,抽出一本古籍,漫不经心地问:“对了,我送你的那副画,喜欢吗?”
叶长青自己站在对角的书架旁,闻言笑眯眯地回:“啊,那个呀,挺好的,当然喜欢……师兄送的,别说是梅花和画眉,就是一副女鬼的肖像,长青也不敢不喜欢呀。”
听他这油嘴滑舌,柳明岸忍不住啐道:“你这小子,一张嘴跟蜜罐里泡出来似的,违心话说得我都要信了……不是什么珍贵东西,就是昨天看着窗外头的景色,兴致来了,提笔画了一副,想着你那书房里肃杀气太重,缺点这些文墨,就叫清霜给你拿去了。”
……
肃杀气太重,缺点文墨?
多年前在藏经塔初见的那一夜,暗夜电闪一样蓦然映亮了灵台,叶长青抓着这一晃即过的灵犀,死命地钻研,企图从中钻研出点什么。
柳明岸了解他不爱书画,不是那闲情雅致的人,除了时而唠叨些“字如其人,见字如晤面”什么的,从没强迫过他去熏陶丹青,这画早不送晚不送,偏偏在他重生的当天——
“梅花,画眉,画眉,梅花?难道和这些有关……”叶长青狠狠掐着眉心,俯首沉思,琢磨了半晌没明白到底应该是哪三个字,温辰在旁边看着,替他心焦。
“哥,既然是暗示,一般不会只暗示一次吧?”
“什么意思?”叶长青猛然抬头。
温辰缓缓道:“柳掌门是个仔细人,他若真的想提点你什么,一定做得十分顺畅自然,绝不会明明白白地告诉你,这个地方值得注意,不要放过……你想想,这些年你和柳掌门之间,有没有意外发生过?”
“意外?”叶长青思索之余,模样有点懵懂,目光落在他脸上,清澈得令人动容,他整个人赖在一面价值连城的聚灵玄冰上,仰着脖子,喃喃道,“他和我之间的意外……”
其实,很简单,当年折梅山上传得最沸沸扬扬的笑话,就是炸丹炉的事儿。
柳掌门号称折梅圣手,好多灵药闭着眼睛都能炼出来,会弄混烈火灵兽和木灵兽的骨粉?
叶长青双眸空泛,已经陷入了一种沉浸式的回忆,在那白茫茫一片中,他轻手轻脚,抽丝剥茧,只须最后一根带火的引线,前世今生的迷雾就会彻底炸开——
“白术,白术——哎呀真是的,好好的干嘛这个时候开小差,刚才就不应该让他出去的!”被烧得明红锃亮的炼丹炉旁,柳明岸急得一筹莫展。
叶长青好心地问:“师兄,什么事,我能行吗?”
对方想也没想:“能行,就拿个木灵兽骨粉,在进门左数第七个架子上,第三排,第……”
“就是那个瓶口上画着一圈红色的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