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扰”字还没出口,就听西边一声震天撼地的巨响,仿佛数万斤火灵砂齐齐爆开,脚下的地面都跟着颤了三颤。
温辰脸色一变:“来了。”
话音未落,身边人已化作一线残影,携剑冲杀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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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有神鸟朱雀,烈火涅槃,万寿无疆,世人称之为不死鸟。
夜良巫国奉朱雀做图腾,有长生不死之禁术。
这些原都是写在史书中的,后人随便看看,一笑了之,谁想,经此一役眼见为实。
嗖!叶长青将长剑潇逸地挽了个花,银芒泼雪似的洒了出去,杀得周围数名巫师连连败退,有那么两个直接被剑气豁开了喉咙,鲜血溅了三尺,可转头再一看,却跟没事人似的。
他冷冰冰地立在风中,脸色铁青。
对面这群不死鸟似乎只是试探,并没有恋战的意思,发现正道突然多了个这么强悍的角色,便不再纠缠,互相打了个眼色,转身溜了。
“站住——”叶长青追出去没几步,袖子就被扯住了。
“长青,别去了,杀不死。”温辰摇了摇头,担忧地看着他,“这些天我们杀了无数遍了,一点用都没有,刚才这几个只是普通的二、三星巫师,你杀起来自然不费力,若真中了他们的计追去,遇上那些实力在化神以上的家伙,就危险了。”
“……”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对,叶长青僵持片刻后,愤然一拂袖,收回了神剑“洗尘”,与他回去了。
天权峰上,即使是夜里,也到处都是守山的万锋剑修和别派弟子,人潮来往,行色匆匆,刚刚打退一波魔道的侵袭,几乎都忙着救治伤者,修复结界。
叶长青背靠山岩,挽着双臂,还在凝眉沉思着方才与不死鸟打得那一场,一时找不到突破口,心思烦乱。
温辰守在他身边,轻声道:“长青,渴不渴,我去给你端点水来?”
“有劳。”叶长青眼皮没掀,专注地想自己的事,听着身边人的脚步离去,一盏茶不到,就又回来了,他依旧没理会,只道,“放着吧,我一会儿喝。”
对方却没有应答,也没有动作,良久,他终于觉出不对了,一抬眸,发现来的人竟是陆苒苒。
“陆谷主,是你?”叶长青有点诧异。
“是我。”陆苒苒轻轻颔首,双手交握在身前,几分局促地看着他,“叶大哥,你别叫我谷主了,好吗?”
姑娘眼睛很美,目光清纯又空灵,就这么充满乞求之意地望过来时,是个男人就拒绝不了。
叶长青自也不例外,怔了一下,抱在胸前的手渐渐松了开:“陆姑娘,你有……”他原想问你有什么事吗,可想了想觉得好像太不近人情了,话到嘴边,生硬地改了口,“你方才有受伤吗?”
“没有。”听他关心自己,陆苒苒很是开心,绽出个明艳的微笑,道,“叶大哥,谢谢你。”
叶长青轻轻“啊”了一声,不知接下来该说什么,干笑一下:“那就好。”
一个问答打开了话匣子,陆苒苒靠着他站住,知他避讳,没站很近,中间隔着一尺的距离,有一搭没一搭地开始聊天:“叶大哥,当年我爹爹去的那天,因为我的婚事,我和他大吵一架,最后一句说的是‘我只是你用来保住家族的工具,我再也不想和你说话了’,谁知道当天晚上,他就……”
陆苒苒红唇轻抿,即使是谈笑言之,也掩不住话语间淡淡的伤感:“后来我被人挟持着,亲眼看他被凌迟而死,禁言咒让我只是无声地哭,说不出一个字来……”
她深吸口气,支着手臂,掩住嘴:“没料到,一语成谶,我竟真的没机会再与他多说一句。”
谁都知道,当年若不是流花谷前谷主陆放捱不住酷刑,交出了至关重要的一块烽火令,后来的临海之战也不会打得那么辛苦,死那么多人,相比于出了叛徒喻清轮的折梅山,流花谷在正道中的口碑其实更完蛋,谷中很多弟子都对前谷主避之不提。
叶长青想不通她说这些干什么,只好尽量圆融地回:“陆伯父是正道名流,想必也是一身傲骨,宁折不弯,只是魔道太过卑鄙,以你的性命来要挟,他爱女心切,一时就——”
“是啊。”陆苒苒接过话茬,没让他继续说下去,自顾自道,“我爹爹他确实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他是个好父亲,却不是个好谷主,谷中弟兄们跟着他,吃了很多很多苦。”
“他,师父,师兄,他们三个人一去,流花谷的重担全落在了我的身上,我得把他们留下来的这个摊子,一五一十地给拎起来。”陆苒苒左手轻抚着耳边的短发,一侧脸,明眸若雪,“叶大哥,你说是不是这个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