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身粗布袍服的侵略者充耳不闻,手起剑落,予了她了个身首异处的结局,两步上前,一把扯开她的怀抱,拽出那个嚎啕大哭的男童,利落地抽出一把插着符箓的青铜匕首,在其天灵盖上轻轻一划,见那明黄色的符箓渐渐变得深沉,惊喜道:“好旺盛的灵气!神之子,太好了,这是一个神之子!”
“娘,娘!恶魔你杀了我娘,去死去死去死——”男童也许不明白什么是神之子,但却明白这人心狠手辣,杀了他的母亲,愤怒的尖叫声不绝于耳,细瘦的四肢不停挣动,哭喊得嗓子都哑了。
“小崽子叫什么叫,烦死了。”恶魔在他后颈上一劈,将他打晕,往肩上一甩,就兴冲冲地去寻找下一个猎物了。
那浸满了血气的粗布袍划过身侧,卷起一阵令人作呕的腥臭,来自万年后的旁观者们静立于街市,无不血冷齿寒。
叶长青脸色青白,眼睁睁看着那shā • rén越货之徒从自己旁边掠过,肩头相擦,像是幻影一样轻易地没了过去。
这是罪证,一场与他们没有任何关系,却在许多年前真实发生过的屠城罪证。
“为什么。”他盯着那掳得一个“神之子”不够,又去祸害下一个的恶魔不放,目光牢牢地粘附在其半青不青,漂洗褪色的衣袍上——
“那是折梅山的青衣吗?他手中拿着的,是测验灵物的符箓吗?”叶长青询问的时候,声音都是颤抖的。
温辰握着他手,沉吟片刻,低声肯定:“是,虽然绘制的笔法不太一样,但能看得出来,应该是试灵符箓的雏形。”
“怎么会这样?”叶长青苦涩地低下头,拂手遮住了眉眼,心力交瘁,“元子夜用意何在,给我们看的这些……是真的吗?”
不止他一个人被震撼到,修行入城的数千修士尽皆骇然,一个个面无人色,惊惶的质疑声此起彼伏——
“那剑法好熟悉,那个人,那个人不会是我们万锋剑派的创派祖师吧?他好厉害,一个人杀了那么多,那些黑袍的巫师都不是他的对手!刚才那招是太阿式对吗?师兄你看看,到底是不是?!”
“……轮椅,你看,那是一副轮椅,传说阵宗的祖师爷,就是因腿脚不便不良于行,才潜下心来研究阵法排布之术,难道被众人簇拥着的那个跛子,就是他吗?”
“木牛流马,机关弩/箭,古时的偃术还很粗浅,完全不能与现在相比,但好在人多势众,这种从前从来没有过的器修之法,胜在出奇!那边的巫师空有灵力,却摸不清偃甲的来龙去脉,连连中计!”
“……”
那些曾在宗门族谱中受百代敬仰的祖师前辈,此刻就在玄都的大街小巷中烧杀抢掠,他们不在乎面前的人是不是与自己为敌,有没有抵抗能力,没用的人杀灭,有用的神之子俘虏,绑回去做什么不言而喻。
无论是安分守己的城民,还是灵力惊人的巫师,都一个个变成了刀下鬼,血手印抹在墙头,如同垂死的厉鬼再向苍天伸冤,城中流淌过的那一条河流中,面朝下飘满了死尸,河水被染成深红色,零落的小舟散布着,星星点点,像冥河上摆渡亡魂的鬼船,船篷开了无数破洞,船舷边桨橹歪斜,仿佛刚被一阵腥风席卷过,狼藉遍地。
率众洗劫的数位人族首领,从四面八方回合而来,终于默契地停在了昭明宫前,属下们早已拢好了柴堆,高大的十字刑架上,五花大绑着一个受伤的女子。
为首一手执长剑,白衣翩翩的中年人冷声道:“长公主殿下,交出开启巫族圣地的禁咒,可以饶你不死。”
刑架上,身着一袭染血王服的女子,正是夜良国长公主,元如月,她听到匪首威胁的一瞬间,美艳如画的脸上裂开了狰狞的神色,目光向下扫过那四个曾经臣服于巫族夜良,如今却不约而同拔刀相向的人,哑声道:“做、梦,巫族圣地岂是你们这些肮脏的东西有资格踏入的?有什么手段尽管来吧,你们的那些酷刑,对我没用,永远都不要想,从我这里抠出一星半点的秘密。”
似是对她十分了解,她如此负隅顽抗,人族首领们并不感到意外,白衣人抬起左手,向下一挥,淡淡道:“点火。”
“是!”两侧早已等候多时的下属精神抖擞,手中擎着的火把同时扔向了那高高的柴堆,蕴含着巨大灵力的三昧真火一触到干燥的木柴,顿时红光大盛!
元如月破碎的袍角被火苗一舔就着,整个人顷刻间就遭火海吞噬。
“呃,啊……”她痛苦至极,双臂大开着,把十几道水火不侵的玄铁链挣得哗哗作响,可再怎么挣扎,也不过是徒劳,身上被人下了药,灵气荡然无存,任邪恶的烈火一遍遍碾压,孤苦无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