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既然你这么说,我没有理由不信啊!”孙墨尧笑了起来,“居风的信呢?”
“我去拿。”沈熙笑着挣开他的怀抱。
看完了卢居风的信,可孙墨尧还是有些不放心,但只要他露出这种神情来,沈熙定然还会继续安慰他,告诉他一定不会有事的。如此麻烦,不如还是安安心心地待在凉州等消息就是了。
果然没过多久,这件事有了着落。
在西征的时候,丞相少史与主兵曹勾结,克扣了将近三成的军粮,还动了手脚,用发霉变质的粮食换作军粮,送去前线,还说是旅途过长,难免变质,来推脱责任。
其中还牵扯到廷尉和光禄勋两局,牵连官员有十几人。而且,只怕越查下去越有滚雪球之势,能独善其身的怕是都没有几个。
皇帝一看这个局面,怒其不争的同时也多一分无奈,这该怎么办?!
于是卢居风便私底下给皇帝出了个主意,既然这么多人都有关联,又不可能一个一个去查,倒不如让他们自己招供,收受贿赂多少自己交出来,之后便免除秋后算账之苦,但倘若有人不交,要是最终被查出来了,便是严办。
皇帝不愿意再想其他法子,“就这么办。”
这消息刚放出去,朝廷中不少官员都悄悄过来上缴赃款赃物,有多少交多少,以防万一,要是之后被查出来了,面子上挂不住还是小事,要是被严办,自己这乌纱帽一丢,那就是坐牢啊!
就这么小半个月的功夫,国库里收来的赃款顿时又堆成了一个小山。
可这一个法子,让远在凉州的沈熙看来,都不失为是个好方法,却惹怒了魏镇云。
他去质问卢居风,“就这么放过他们了?!”
卢居风摇着头,说:“放过?既然他们做过这种事,今后可以慢慢对付他们。可现在要以朝廷为重,不能来硬的。”
魏镇云皱着眉头,他原本不信卢居风到了朝廷后会与那些官员同流合污,却是没有想到他居然会用这么一个方法,谁都不得罪,放过了他们。
“以后怎么才能慢慢对付他们?!”魏镇云急道。
卢居风却给不出答案,“现在只能这样。”
魏镇云大怒,“那在前线受到牵连死去的兄弟算什么?!你不是不在前线!你也看到了!多少兄弟因为吃不上口粮最终饿死!”
卢居风也加大了音量,“我当然知道!有两个兄弟还是我亲手埋得!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下,你说要怎么做才好?!难道真要把那么多牵连上的官员给抓起来,该砍头的砍头,该坐牢的坐牢?!这样一来,朝廷还有什么人?还有谁才能做事?!”
“要这种贪官在位,今日不罚,来日必贪!!”魏镇云也怒道。
“来日贪食便是重罪!可今日不行。”卢居风叹气,“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朝廷里混乱的要命,要是真如割草般一刀切,只怕更要乱!”
魏镇云又要说话,但卢居风抢在他前面,说道:“我知道你心里为那些兄弟们难过,我也难过,但现在我们不可操之过急,只要有一日,有了完全的把握,定然会一点一点问他们要回来。”
“那今日”
“今日,下面的官只得如此,但不代表位居高位的就一定能安然无恙。这件事下面的人收了钱,还上,现在不用负责,将来也一定要负责。上面的人没收钱,却担其职责,不谋其事,那自然是要负责的。”
听到这话,魏镇云的眼睛亮了起来,终于不再显得焦虑暴躁,他问:“这是……今日谁来负责?”
卢居风只是拱了拱手,“魏将军稍安勿躁,不日你将知道了。”
魏镇云看着他,轻轻叹了口气,“居风,抱歉,方才是我激动了。”
卢居风笑着摇头,“不碍事,你向来如此,我又怎么可能会因为你的话而当了真呢。”
魏镇云点了点头。
既然卢居风所言,不日会有坐于高位者落马,魏镇云便也只能稍安勿躁,静观其变,只希望不要让他等待太久。
而他的希望并未落空,很快,这所谓位高权重者的面纱,终于被揭开。
是丞相,裴清长。
这个结果,让魏镇云目瞪口呆,却也并非让人太过意外。
主谋丞相少史是丞相的直接下属,而那主兵曹又是裴清长的亲戚,而不少朝臣又是一干丞相派,抽丝剥茧下来都有各种各样千丝万缕的关系,要是这件事就这么交上赃款便了事,皇帝都咽不下这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