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没想到还有这种意外之喜,立刻精神了:“是白恩公爵的日记手稿吗?那真是太令人惊喜了!”
手稿就放在桌子上,得到允许后,直播摄像头一张一张扫过去,记者边看边解说道:“白恩公爵作为历史记载以来第一位长寿老人,活到了一百二十三岁才逝世,既是活性药剂的忠实拥趸,也是它的首个完美案例。除此之外,白恩公爵一生都奉献给了慈善事业,修建的学校和公益诊所遍布大半个蒙恩帝国,贫民区和人口分三六九等的制度,也都是在白恩公爵的努力推动下废除的,可以说他是一位伟大的……”
记者滔滔不绝的解说词突然一卡。
摄像头和他的目光正好落在同一个地方,在那张纸上,白恩公爵用羽毛笔写着:“今天是我的七十岁生日,那个该死的姓楚的子爵来找我,与我商谈他的后事。
我很惊讶,他比我要小上十几岁,是个能连续做十套广播体操的狠人,不该这样早早地交代遗言。但我知道他没有在开玩笑,他并不向往所有人类都在追求的长生不老,寿命悠久,他想陪那位吸血鬼亲王一同躺进棺材里,真正地长眠为枯骨。
他可真是个痴情种子。
那位亲王也是个蠢货,永生都不要,非要和一个人类同死。
这个姓楚的该死的子爵来找我,并不是想要将他丰厚的财产分我一份,事实上,他是个穷鬼,钱财都用来做了那些我所厌恶的虚伪的事。他来找我,只是为了让我给他收一下这堆烂摊子。
活性药剂这些年闹得沸沸扬扬,而我作为第一批活性药剂的服用者,身体健康地活到了七十岁,打破了蒙恩帝国的最长寿命,是块活招牌。所以他需要得到我的帮助。
他将活性药剂的欺骗告诉了我。我告诉他,我早就猜到了这些。但我无法否认活性药剂确实有对我的健康有作用,所以我没有拆穿。我说出这些是想吓他一吓,让他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是任他耍着的蠢货,有些事我们其实早就知道,只是心照不宣。
但他该死的平静。
或许他早就知道这些事。
这真像是一个完美的闭合的圈套,他以为他抓住了我们,我们以为我们抓住了他,但最后,确实还是他抓住了我们……”
这页之后,日记陷入很长一段空白,之后便直接是字迹寥寥的最后一页。
“今天是我的一百岁生日。我在三十年前发过誓,等这个该死的姓楚的家伙死掉后,就放弃书写日记,就像放弃那些虚伪的慈善一样。我想,如果不是害怕揭穿楚云声活性药剂会停产,那我一定毫不犹豫举报了这个家伙,还是有确凿证据的那种。
但我没有举报他。就像我时至今日还在做着那些虚伪的慈善一样。
有时候我也会怀疑,也许楚云声那个狡猾的家伙并没有骗人也说不定,毕竟这世界上本来就有很多无法解释的事情。
或许真的是做了许多好事,帮了许多人,才让我这样曾经手染无辜鲜血的恶毒家伙活到现在?
看来最好的piàn • jú不是让所有人都无法发现,而是即使发现了,也不愿意去揭穿。”
……
楚云声选择按照季酒宁的要求,在两人共同生活的第四十年的新年夜,将自己的血液涂抹到那枚挂在脖子上的银十字架上,亲手杀死季酒宁。
那时候他已经六十多岁了,鬓角花白,季酒宁却没有变,仍是二十多岁的青年模样,俊美秀逸。两人偶尔出去旅行,会被错认为父子,楚云声不以为意,但季酒宁却不再愿意出去走动了。
他不喜欢听别人说他们不般配,更不喜欢听到任何对楚云声稍带贬义的话。
当紫色的血液流出心脏时,殷红的血也从楚云声的心口滴出,与季酒宁的血液汇聚一处。
棺盖严丝闭合,血腥弥漫。
季酒宁的容貌在瞬间从青年走到了老年。
濒死之际,他的眼底晃过一抹异样的神采。
他握住楚云声的手,用熟悉却不太一样的语调低低道:“老师,你知道我为什么只陪你五十年吗?永生并不快乐……而且漫长生命的陪伴,你应该会厌倦我吧……”
如果不是楚云声只剩一口气了,他真想掰开季酒宁的脑子看看,里头到底是什么东西。
不过他的生命已经流逝,所以只能说出一句:“……你可以试试,殷铮。”
视野倏地沉黑。
一段熟悉的文字浮现在漆黑的虚无中:“任务:改变殷铮的命运,完成度39%。请选择是否进入下一个世界,继续任务。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