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所写的很多设备、机器,洋人封锁得严,一时半刻弄不到手,还要等等。只是……怕我们等得,外面等不得。”
这个世界,虽与楚云声印象中的历史略有不同,但不少大方向应当是一致的。
眼下是民国七年,除了关内军阀一个个你方唱罢我登场,混战不已,并不安生外,华国整体还算是平静。
闹出的复辟已经消停,东北接壤俄国的边境小打小闹不断,却也没有大规模的交火,只是如今的东北不知为何,受了一战的一些牵连,已经有了德意志和霓虹国的影子,扎根在当地的势力也不是吃干饭的,水稍微一搅就浑了,也是不太平。
这些之外,也能称得上安稳,距离真正的千疮百孔还有些时候。
不过郁镜之显然不是这样想的,他似乎了解得更多。只是两人还未交心,郁镜之心中所想,还并不会诉诸于口,告诉楚云声。
楚云声心中清楚,便没有追问,转而提起了明日的元宵节:“郁先生明天可是要请凤湘班来?”
凤湘班,正是白楚和李凌碧所在的戏班。
原剧情中正月十五是凤湘班亮一出大戏的好时候,李凌碧本不爱唱戏,又为了和白楚打好关系,便将这次登台机会让给了白楚,白楚一鸣惊人,一夕间便红透了半个海城。但李凌碧的剧情里并没有郁镜之请凤湘班过府的情节,甚至郁镜之由于某些未点明的原因,没有去恬园看这出大戏。
可如今楚云声这蝴蝶翅膀一扇,郁镜之转念就改了计划,却不知会产生怎样的影响。
“楚少也对这凤湘班感兴趣?”
郁镜之笑道:“年前便听说他们戏班排了场好戏,明日便要在恬园登台,我不好做强人所难之事,所以请来过府的是凤湘班几个不需登台的老角儿,楚少若是想看新戏,却是办不到了。”
这么说,凤湘班原本的戏该怎么上怎么上,剧情也没有发生太大变化?
楚云声思索着,望了眼石英钟,见时候已经晚了,正要起身告辞,却忽觉腿上一重一只穿着雪白袜子的脚不知何时轻巧无声地越过了榻上的小茶几,搁到了自己腿上。
这只脚动了动,袜口的裤管松垮滑下去,露出了一截白皙却有力的小腿。
“我新得了一面精巧的镜子,就在书房里间,楚少可想看看?”郁镜之低低的嗓音似乎近在耳畔。
楚云声顿了片刻,然后便抬手解开了领口。
……
书房里间的镜子是否精巧,进了里间,或许便也无人关心了。
外头的梆子敲过三轮,海城的月沉到云下,复又冒出,直到第二回的热水送进去,楚云声方从房门内出来。
他看了看夜色,没多停留,回去了厢房。
书房内,走了一人的温度,灼热勾缠的气息便也渐渐散了。
郁镜之在那面特意从北平运回来的宽阔镜子前重新整好衣冠,便又靠回外间的榻,缓着体内潮涌般的劲儿,命人去叫路允。
也不知是故意作恶,还是真心疼他后腰的枪伤,郁镜之觉着楚云声在方才这场床事里,实在是太过磨人。
不轻不重,不疾不徐,没有上一遭的激烈强势,却一点一点地剥夺了他的气力。
他便像是泡在一汪温水中,舒服到了极致,也不满到了极致。他迫切需要一个解脱,却偏偏得不到,只能软塌塌地舒展,在细密的汗里张开眼索吻。
若这是文人公子在细细研墨,想必早已将他的骨血都从里到外磨成了水汁。
难受得紧,却也享受得紧。
只是此次之后,这些……怕是再没有了,有本事的人,是当不得折辱的郁镜之想着楚云声那些稿纸上的内容,神色渐渐沉凝下来。
路允进来时,便一眼瞧见了郁镜之这明显严厉冷淡的神情,心下一紧,立刻回忆起自己这几日办的事来,唯恐是自己出了什么差池,惹来这态度。
但还没等他从记忆中扒拉出什么来,郁镜之便开口了。
“事情办得如何?”
路允立即回神,答道:“我按您的吩咐,提前两日回来,已办妥了闸北的事,那些旧厂……”
说到此,郁镜之出声打断他:“那些旧厂留着,我这几日会有安排,到时你点几个嘴紧的人去办。另外,后天你出趟远门,去渝州把晁士敏晁医生请来,就说我答应了,支持支持他的异想天开。”
路允点头,没有多问,而是继续道:“张篷大年初一一早就离了北平,据他的朋友说是回海城,但我们的人至今还没有找到他,他在天明会的那些联络人没有几个见过他,唯一见过他的三个,一个突发急病去了,一个失足落水没了,还有一个在宝光路的一处弄堂里被追赌鬼的赌坊打手错手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