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后......
沈静昀已经在西北着荒凉之地待了五年了。
其实四年前文帝就多次召沈静昀回都城。可是沈静昀实在是心伤,就一直不愿意回去。
这五年里,沈静昀就一直站在这城墙上,同霍不疑一起守着西北边疆。黄沙漫天,号角阵阵,她身着战甲,手持长弓,对准远处如乌云一般的敌军,一箭一箭地射去。不知道多少次累倒在这片荒芜的土地上。
梦里的场景到底还是发生了。
这种压迫的感觉从梦里来到了现实,压得沈静昀一直都不曾放松懈怠过。梦中她被折磨,而向现实中她被战场折磨。
可即便是这样,她也不愿意回到都城。
军帐里,霍不疑正坐在里面,同阿飞一起研究地图。看见沈静昀进来,阿飞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这个女娘,阿飞当真佩服,居然能跟着一帮儿郎,在这苦寒之地生活这么久。
“外面情况如何?”霍不疑抬眼看了看沈静昀。
“敌军已退,无恙。”沈静昀把弓箭放在架子上,自己在一旁倒了一碗水。
“前些日子太子殿下传信来,说是陛下要强召你我回都城,协助太子共同督办度田令。”
“那西北由谁镇守?”
“很快就有当地的官员上任。”
沈静昀放下水碗,掀开帐幔,只留下一句“不回”后,就走了。
见沈静昀走了,阿飞瘪瘪嘴,叹了口气。
“这沈将军当真是不一般,在西北吹了五年的风沙,现在还不想走?我都待不住了。”
霍不疑瞥了一眼阿飞,低头继续看地图:“她会回去的。”
果然不出凌不疑所料,过几天文帝的诏书来到了西北,言辞激烈,态度强硬地让沈静昀和霍不疑赶紧回都城。诏书里是这样写的:
“制召两个竖子,边关孤苦,累的朕与越皇后挂心多年。现命竖子速速回都城,不得耽误一时一刻,否则朕就亲自奔赴西北,先将两个竖子暴揍一通,再押解回城,游街示众。钦此——”
念完诏书,传召的太监无奈、全军将士也无奈、沈静昀和霍不疑更无奈。
这封诏书可真是......很有文帝的样子。沈静昀甚至都感觉得到,就是文帝在他俩面前指着鼻子骂。
既然文帝已经这么说了,他们二人再不回都城就不太礼貌了。接了召,沈静昀和霍不疑准备回都城了。
这五年里,沈静昀在边关生死鏖战,而袁慎在都城里也不曾有一刻欢愉。
五年了,袁慎虽然一直在皇城里的一个亭台上站着,看似是在默默陪伴等待入宫的程少商,但是究竟是在等谁,怕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五年前,自从和袁母好好聊过那次后,袁慎就已经看清自己对程少商、对沈静昀到底是什么情感了。
从前他不懂爱,以为自己喜欢的是程少商。但是这五年的等待中,他终于是明白,自己从前那般喜欢程少商,也只不过是在她身上见到了沈静昀的影子。他爱的至始至终都是沈静昀,只是他爱而不自知,总觉得是自己还不喜欢沈静昀,才让他们错过了这五年。
意识到自己错了之后,袁慎甚至还去过西北找沈静昀。可是西北太大了,袁慎找了半个多月都没找到,还在西北被刁民骗了好些个钱财,连回来的盘缠都是留在那给人教了半个月的书,赚够了钱才回来。
虽然路上有点苦,但是想想和未来能够挽回沈静昀相比,就觉得一点都不苦了。
前些日子,袁慎和出宫的程少商聊了几句。程少商先是痛斥一顿袁慎这种不负责任的行为,而后又嘲讽袁慎在西北所遭遇的所有事情都是活该。不过程少商此次出宫是要假意觅婿嫁人,好让病重的宣皇后放心。
原本袁慎是想帮着程少商做足这个戏,但是在程少商告知他沈静昀和霍不疑即将回都城的消息后,袁慎立刻就不想了。
这次沈静昀回都城,袁慎发誓,一定一定要再把沈静昀追回来!
白鹿山书院,袁慎和皇甫仪一道喝酒。明日他就要去接沈静昀回都城,今晚高兴,他就找到皇甫仪喝两杯。
这些年皇甫仪早已不在朝堂致仕,告老还乡的他在白鹿山安心培养一代又一代学子。但是他没怎么变,还是为情所困,整天想着程少商的三叔母桑舜华。喝多后还是会像狼嚎一般地呼喊桑舜华的名字。
“舜华!”
这不,喝多了,皇甫仪又在这嚎上了。
袁慎对此早已见怪不怪,只是淡然地喝着酒,想着明天与沈静昀重逢的事情,他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夫子,都五年了,您怎么还没放下啊?桑师叔和程大人孩子都会满地跑了,您该死心就死心吧。”
皇甫仪哭丧着脸转头,看着面前略有些幸灾乐祸的袁慎,反向挖苦道:“你少说风凉话,你以为华安回来后还能和你破镜重圆?她若是还能同你讲一句话,我就把前些日子学生送与我的那套上等地文房四宝赠于你。”
袁慎摇摇头:“夫子那套文房四宝,还是留着日后做聘礼吧。善见不稀罕。待我重新赢回华安的心,别说文房四宝,届时天下最好的女娘都是我的新妇,自然瞧不上别的。”
皇甫仪冷哼一声:“你也别得意,华安在西北这五年连封信都不曾传回来,估计性子要比以前更冷了,你觉得你有多少把握能赢回华安的心?我看啊,你日后也就和我一样,我唤着舜华,你唤着华安。”
袁慎自然是不信以后他也会有这么一天,所以这一晚他就不停地扎皇甫仪的心。最终是给皇甫仪说的生气,连踢带打的就把袁慎赶出了白鹿山书院。
次日,袁慎特意起了个大早守在东门,只为了能够早一些看见沈静昀。可是等了半天,也不见沈家人来。而从东门进来的只有霍不疑一人。
还以为是沈静昀没回来,或者是跟在后面,脚程慢了些,可是后来袁慎一打听才知道,沈静昀压根就没从东门回来,半路上以西门距离沈家更近,就和霍不疑分开,转方向从西门回都城了。
没能在东门等到沈静昀,袁慎就去皇宫门口等。沈静昀回都城是一定要去拜见帝后的。而且宫门就只有这一个,迟早都是要进的。
今日袁慎就在这死等。
西门,沈静昀回到都城后,就看见沈父沈兄全都在都城门口等着她,还有带着孩子的阿嫂梅子曼。
五年后再次见到亲人,沈静昀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想起五年前临出发前往西北之时,沈父拿着沈家家谱,在都城大门即将关上之前告知自己,已经把她的名字写进了沈家家谱,让她真的成为了沈家女的事情,沈静昀只觉得鼻头酸酸的,想哭又不想哭。
再次见到沈静昀,沈家人也很高兴。尤其是沈父,感动地一直在哭,哭到上气不接下气。
沈静昀下马,立刻给沈父沈兄跪下问安。
“不孝女见过阿父阿兄。”
“快快快,快起来,让阿父好好看看你......”沈父赶紧把沈静昀扶起来,心疼的拍了拍她,“诶哟我都儿啊,这些年受苦了。瞧瞧原来那如花似玉的模样,现在都憔悴多少了。”
沈序淮也疼惜地看着沈静昀:“华安这几年出落地倒是更漂亮了。”
“是啊,许久未见,小姑的模样丝毫没有变过。”
沈静昀淡然一笑:“当年还在怕因为我会连累阿兄阿嫂,如今瞧着你们二人一切都好,我倒也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