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都是女性长辈。
有程家的姑婆婶娘,也有冯家的舅妈姨婆。
杨桂花在外头招呼着。
这些人推门进来,最先看到的就是长相精致漂亮穿着红色格子裙的顾莞宁,纷纷眼前一亮。
乖乖,怨不得老三那孩子同意结婚了,对象这么好看还有啥可挑的?
“哎哟这就是老三媳妇儿吧,这模样可真出挑!”
顾莞宁站在杨碧兰旁边,微笑应对,杨碧兰喊什么她就喊什么。一溜喊过去,最后出来的是个神色憔悴但眼神刻薄的大娘。
杨碧兰喊:“大伯娘。”
顾莞宁:“?”
错愕一瞬,她也跟着喊:“大伯娘。”
同时心里嘀咕,她见过程砚洲的大伯娘的,不像这么老,头发白了很多,脸上的皱纹也多得不像话。
赵彩芬一双吊捎三角眼带着敌视,挑剔地打量顾莞宁,冷笑一声:“这就是老三娶的那个知青啊,打扮得这么妖里妖气是想勾引谁啊?”
“我说砚江媳妇儿,往后可注意点你男人吧,别让小妖精勾走了魂儿!狗屁的知青,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顾莞宁嘴角的笑意消退。
她记起来了,程砚洲大伯娘的娘家就是丰收大队,而且堂哥还是丰收大队的大队长赵有庆。上个月赵有庆给儿子办席,前后两天家里的粮食都让吃席的宾客搬空了。为此程砚洲的大伯娘还去程家借钱,其实用借钱不合适,明明就是要钱。
杨碧兰也敢怒不敢言,她是小辈,真要在这时候呛回去丢的是莞宁的脸。
好在顾鹤庭一直就在门外候着,听见这话推开窗户,嗤笑一声:“刚才是什么狗东西乱叫?”
“一口一个小妖精小贱人,出门前吞了多少斤大粪,一张嘴这味儿冲得怕是在京市都能闻到。”
赵彩芬老脸青了又白白了又黑,哆嗦着手指顾鹤庭,“你信不信我让老三休了这小贱人?”
顾鹤庭耸肩,毫不在意:“你能让程老三今天跟我妹子离婚,那我得往你家门前泼几桶大粪感谢感谢。如果不是程老三救过小晚,你当他能把人娶到手?”
“不过我要是早知道程老三有你这样的大伯娘,他就是救我家小晚一百次也别想。”
“晦气!”
赵彩芬气得头晕眼花,她还从来没见过个大男人说话一套套的,这小妖精的哥哥也忒不要脸!
赶上杨桂花又迎进来一波人,见气氛僵持冷凝着,她出声一问,听杨碧兰小声跟她讲明白后脸色倏然沉下来。
杨桂花撸起袖子,立马拖着赵彩芬推出屋去。
“杨桂花你干啥?”赵彩芬被给没脸,怒道:“我可是程老三大伯娘!”
“呸!”杨桂花偏头喊道,招呼杨碧兰和几个大队的老姐妹搭手,扭着赵彩芬就把人送到院子外头。
“赵彩芬你搁谁哪儿充长辈的脸呢?就你干那些事,就你娘家大队干那些事,我要是你都不好意思出门!狗屁的大伯娘,你看秀芝还认你这个妯娌不?你看老三还认你这个长辈不?”
赵彩芬往地上唾一口唾沫,手胡乱逮着谁就抓就挠,“凭啥不认?不认我就去举报!你们一个也别想逃,等革委会把你们都抓起来!”
她衣服皱巴巴的,头发披散,就是个泼妇样儿,还破口大骂:“一帮子势利眼!狗腿子!见程老三发达了,娶上城里媳妇儿了就使劲巴结,见我娘家败落,狠心的连搭把手都不肯!“
杨桂花气喘吁吁,理了理刚才被赵彩芬抓乱的头发和衣服,脸色难看。
“疯了吧你?”
“你娘家是遭啥殃了?那丰收大队就你家一个人也没出事,你天天见人就说大家白眼狼恩将仇报无情无义,你就是满嘴喷粪,咱们整个大队你又帮过谁了?”
真是不知道这个赵彩芬咋想的,杨桂花把门一甩,回头没好气道:“我看赵彩芬真像精神有问题。”
杨碧兰手背上被抓了道口子,她疼得龇牙咧嘴,“真像,那股疯癫劲真就魔怔了似的。”
送走了个闹事的,接下来气氛就融洽许多,大家吃吃喝喝聊聊。
程砚波和朱晓慧隔着扇门看了全场,朱晓慧捂着肚子庆幸:“得亏刚才我不在。”
她晃一晃程砚波,“那个大伯娘是咋了?她娘家也出事了?”
丰收大队的事情闹得风风雨雨,前后死了两个知青,又发生过爆炸,县城的传闻到处都是。
程砚波嗑瓜子吃,闻言回道:“能是啥?”
“我那个大伯娘脑子也怪,一根筋跟她堂哥那一大家子一条心。她堂哥就是丰收大队的大队长赵有庆,进去吃枪子的那个。现在她堂哥家里没的没伤的伤,她可不得疯?”
朱晓慧不理解,“堂哥又不是亲哥,再说都这么大年纪了,孙子都有了,那关系肯定远了啊。”
程砚波道:“这你就不清楚了。我大伯娘家里穷,当年我大伯娶她就给了一斤带壳麦子,听我娘说还没分家那会儿她就一直抬不起头来。后来赵有庆当上大队长,她才自觉有了底气,腰板挺直在家说话都颐指气使的。”
就仗着娘家有个当大队长的堂哥,赵彩芬成功翻身,猖狂许多年。现在靠山没了,一下子让她夹起尾巴做人,能接受才怪?
很快到了饭点,程砚洲过来接人。
大家都识趣把房间让出来给小两口,先行一步去另一边吃席。
就顾鹤庭没眼色,搬了板凳坐在窗户旁边,直勾勾盯着屋子里。
顾莞宁:“……”
她现在很有一种在家长眼皮子底下光明正大恋爱的刺激感。
程砚洲听说了刚才的事,他跟顾莞宁说:“以后见了就当不认识。今天结婚我娘也没请她,她是跟着大伯来蹭饭的。”
他那个大伯脑子也糊涂。
“反正过几天我们就去阳市,家里这些亲戚也不常来往,不喜欢就直接呛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