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好房间,两人躺下午睡。
火炕睡起来是暖和,但相应的也有缺点。
顾莞宁一觉醒来,嗓子干得发疼。
下炕灌了杯蜂蜜水,她顿时觉得那间小宿舍也不是没有优点。
至少还有一小块暖器片。
屋里不见程砚洲。
顾莞宁套上大衣,开门往隔壁去。
隔壁厨房。
程砚洲正在磨核桃露。
之前有次来城里他又寻摸了一个小石磨,这次正好用上。
余光瞥见顾莞宁,他招招手,“晚上想吃什么?”
顾莞宁搬着凳子坐过去,两手托腮沉思,“有中午剩下的水煮鱼,我想吃甜的,糖醋肉和红薯饭。”
知道她吃饭有荤素搭配的习惯,程砚洲道:“再炒一个白菜?”
然而顾莞宁神色迟疑。
吃了两个多月醋溜白菜和白菜粉条,她着实有些吃伤了。
程砚洲也不见得有多爱吃白菜,他只是不挑。
见状,他抬头看了眼外面的天色,“要不去国营饭店附近的集市看看,兴许能碰到别的菜。”
反正今天要宿在这里,顾莞宁也就答应下来。
把红薯饭焖上,两人出门往集市去。
半下午时候,集市上陆续有人收摊离开。
没想到留下来的也有好东西。
两人用鸡蛋和肥皂票换了一斤绿豆芽、一把韭菜、一把蒜苗、二两木耳、一个有顾莞宁三个脑袋那么大的扁南瓜,和一小块芥菜疙瘩。
芥菜疙瘩本地人一般不这么叫,也不整个吃,都切成丝放香油拌一拌,当咸菜就馒头和粥吃。
这东西吃起来特别呛,叫呛菜丝。
从集市离开,两人转道又去了趟百货大楼,买了块糯米红枣年糕。
回到家,顾莞宁催促着程砚洲去处理咸菜。
她还没吃过这么神奇的食物呢,吃起来特别呛,那不就跟芥末一样?
等等。
芥末,芥菜。
这二者不会真的有亲戚关系吧?
程砚洲刀工出色,闪着寒光的铁刀在案板上铛铛铛几下,一小撮芥菜丝就切好了。
放到碗里加香油,端到顾莞宁面前。
顾莞宁抽出一双筷子,跃跃欲试。
程砚洲提醒她:“你可能吃不惯。”
筷子夹了六七根,闻言顾莞宁抖了抖,六七根留下了两根。
想了想,她又抖一抖,剩下一根。
程砚洲看得笑出来。
“也没那么难吃。”
看他一眼,顾莞宁反驳:“我这叫谨慎。”
“三思而后行,免得浪费食物。”
程砚洲点头,一本正经:“嗯,不是怕。”
顾莞宁:“……”
她没好气道:“程砚洲,你二十五岁才结婚不是没有原因的。”
说完,她把那根细细的咸菜扔进嘴里,腮帮子大幅度动着,活像在啃程砚洲的肉。
结果没两秒,她动作一顿,捂着嘴疯狂咳嗽起来。
咳嗽完又开始打喷嚏,打完喷嚏接着又咳嗽。
咳得整张小脸绯红,眼角都挤出了泪水。
那状态叫一个撕心裂肺。
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强烈。
程砚洲慌忙去抚她的后背,一边倒了水送到顾莞宁嘴边。
“喝水漱漱口。”
就着喝了小半杯水,终于把那股又呛又辣的味道压下去。
无力地倒在程砚洲身上,顾莞宁吸吸鼻子,神情可怜道:“我像是吃了一嘴炒辣椒的时候锅里冒出来的烟。”
程砚洲:“……”
这形容,也是相当贴切了。
他拿过筷子也尝了一口,皱着眉给了个评价:“这家的呛菜,相当正宗。”
顾莞宁伸手推了推那个碗,一副兄妹情深的模样:“留着给二哥吃吧。”
程砚洲没有犹豫地答应了。
体验过奇奇怪怪的味道,顾莞宁越发珍惜正常的食物。
程砚洲用买来的豆芽和土豆、胡萝卜、粉条拌了个凉菜。
土豆和胡萝卜是在自己院里的地窖里找到的。
土豆还好些,胡萝卜是前阵子买了放进去的,过了这些天水分流失有些蔫儿吧。
可到底是盘新鲜的菜。
凉菜放在灶上温了半小时才上桌。
顾莞宁迫不及待夹了一筷子。
她终于又活过来了。
程砚洲一边自己吃,一边也有空给顾莞宁夹菜。
依他现在对顾莞宁的了解,基本上只要媳妇儿扫一眼,他就知道这菜能不能上得了台面。
吃着吃着,顾莞宁发现了不对。
在又一次对方给自己夹菜后,她伸手拦住程砚洲。
程砚洲的手腕被媳妇儿两手握着。
他眉眼温和,“怎么了?”
顾莞宁握着手,手腕朝上,平直伸着挪到程砚洲的手腕上方。
比划比划。
她发出疑问:“程砚洲你是不是胖了?”
程砚洲愣了两秒。
心中蓦然涌上股喜悦。
在顾莞宁疑问的眼神注视下,他强作镇定,压着上扬的嘴角道:“是胖了。”
“过年前去卫生所体检,比九月份刚来那会儿重了四斤。”
准确来说不是胖。
这小半年他的伙食直线上升。
三天两头就能吃顿肉,鸡蛋几乎天天都有,偶尔来顿人参汤补身体。
虽说初衷只是想让媳妇儿吃好点,但他和顾鹤庭总能跟着沾光。
主要还是顾莞宁不爱吃独食。
家里有一份就得分成三份。
另外在顾莞宁的影响下,程砚洲的睡眠质量大有改善。
吃得好睡得好,程砚洲又努力训练,增重是早晚的事。
然而就是这样大鱼大肉的吃,还买了房买了车买了收音机,家里的存款却不减反增。
顾莞宁觉得自己是有点管账的天分在身上的。
吃过饭,两人轮流洗澡。
顾莞宁先洗,洗完就钻进被窝里,打着手电筒看书。
没过多久蚊帐被掀开。
手里的话筒和书被夺走,顾莞宁就知道程砚洲回来了。
扭头。